有一種春風拂面的溫暖。她注視著殷洛,臉上的傷是新傷,渾身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藥味,方才進來時走路的姿勢也很不自然。
殷洛不管她心中做何想法,只淡淡道:“什麼時候走?”
雲玘不禁訝異他如此直接。她笑道:“殷谷主真是直爽。那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本是可以隨時出發的,只是雲玘看谷主有傷在身,一路顛簸必然不適。不如谷主先在此歇養半月,等傷好了些再走,可好?”
殷洛後腰傷重,淤青幾乎佔據半個脊背,如今便是坐都成問題,更不要說長途馬車跋涉。想了想,便點頭道:“那好吧,我們十日後再走。”
雲玘遲疑道:“十日?會不會太短了?你的傷……”她不是大夫卻也判斷地出,殷洛的傷只十日可是好不了的。
殷洛無所謂地笑了笑:“不會礙事就行。”
“……那好吧。”
殷洛養傷期間又開始閒得發慌,無所事事,除了去茅房,其他時間全都趴在床上等著周公召喚。只是後來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他睡不著的時候就盯著枕頭上的繡花看,一看就是半天,然後又改拿手去摳它,幾日下來已經摳壞了三個枕頭。房間裡整日都充斥著跌打藥散味道,到後來又多了一味安神香。
臨走那晚,殷洛終於又成功摳壞了一個枕頭,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他費了好大一番勁把自己翻過來仰躺在床上。後背還是痠疼,不過比起之前算是輕了許多了,在兩盤安神香的作用下,漸漸沉入昏睡。
今夜殷洛做夢都做得不安穩,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驀然瞥見一個黑影立在幾步開外的圓桌邊上,心中一驚,一聲“誰?!”脫口而出,但在下一瞬腦中閃過一個名字,心跳如擂鼓,又忍不住輕聲試探道:“暮……白?”
那人影動了一下,隨後又像個雕塑般地立在原地,道:“對不起,我本不想吵醒你的……只是安神香用多了不好,你還一點就是兩盤,不要命了麼?”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透著掩不去的疲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聽得殷洛鼻子一酸,心中難過。“無妨,我有分寸,不會出事的。”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努力平靜下自己越來越洶湧的內心。他不奇怪楚暮白會找到他,只是不知他為何而來,是為了自己還是別的原因……
“對不起,那天我實在是……我不是有意的。傷了你,我很抱歉,對不起……”
楚暮白低聲下氣的道歉並沒有讓殷洛心裡好過多少,但他還是不在乎地笑道:“沒事,小傷而已,過幾天就好了……我身上再痛,也比不上你的心裡的痛……”
楚暮白眼中有光一閃而過。兩人誰都不出聲。殷洛等了一會兒,見他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猶豫道:“你孃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殷洛感覺他的呼吸亂了一下:“……還沒有。我是偷偷出來的。我……我很想你。”
“哦,”殷洛那一瞬說沒心動那是假的,這十多天來自己在清醒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也是用來回憶兩人之間那段輕鬆愉快的時光。只是現如今一切都變了,他實在不知道要給他怎樣的反應。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要把那天的事情解釋清楚。“那天,你娘跟我說了一些話,我……我一時間無法接受,就跑出屋子了。被人拉回來之後就看見你也在,你娘她已經……我什麼都沒做。”
楚暮白靜靜聽著,過了一會兒,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藉著月光開啟,殷洛看見裡面閃著點點寒光的東西,赫然是自己的四根金針。他心裡一涼,悽然一笑,聲音透著一股苦澀:“你不信我?”他突然用力撐住床板,顫顫巍巍地坐起來,只是後腰一用力就是鑽心地疼,一個不穩就被迫重重往回倒。
楚暮白眼疾手快一個箭步到床邊,雙手及時扶住殷洛的肩膀,小心地讓他靠在自己懷中。“我沒有不信你!這是你的東西,我……拿來還你罷了。只是……只是我實在想不通,我娘為什麼要……”
看他痛苦,殷洛心裡也不好受。他放鬆氣力軟軟地依偎在他懷抱中,很舒適,很安心,很溫暖 ,之前兩人溫存的片段如潮水般開始浮現在腦海裡。殷洛閉上眼回憶了許久,心情平復下來,才重新睜眼,道:“想知道你娘那天跟我說了什麼嗎?”隨後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地把上一輩的那些恩恩怨怨娓娓而道,只是隱去了秋芷水和縹緲樓的部分,對自己中毒也隻字不提。
楚暮白整個過程中都處於震驚狀態,顯然難以接受,呆了半晌才愣愣道:“怎麼……可能?”
殷洛心中早有預料,感受他胸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