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越想今天的事越覺得鬱悶憋屈又不甘心,現在想起來,明明每句話都是可以反駁的嘛,好歹他也是跟無數江湖人士打過交道的,雖然那時都是人家有求於他,態度和氣焰都不會那麼囂張。只是他沒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楚燚一上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雖然說得很隱晦委婉,沒有明刀明槍直接一把把他挑翻在地摔個嘴啃泥,但自己還是被震住了。回想自己那時的樣子真是……醜態畢露啊。“唉……”殷洛悲哀又無奈地嘆了一聲氣。
連初眼皮一跳,手一抖,將剩餘的材料一股腦兒都扔進水中,一臉鬱悶地看他道:“喂,你今天又是怎麼了?怎麼跟個老頭似的,整天唉來唉去的?”
殷洛趴在木桶邊沿,用一種無比倒黴的語氣道:“我今天偶遇暮白他爹了。”後又一想,說不定人家早就叫了人盯著自己了,說是偶遇也是太巧了。殷洛心裡忿忿罵道:老賊!
“哦,”連初等了半天還沒下文,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就……那樣了啊。”殷洛突然含糊起來。
“……”連初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眨了眨眼,道:“所以,你的總結是?”
“楚燚不是好人!”殷洛這句話說得倒是乾脆利索,“絕對!”
“……”連初抬起胳膊蹭了蹭額頭上的汗珠,“你有種就去當著楚暮白的面說。”
“哼哼,我有什麼不敢的?本來就是這樣,事實!”
連初一巴掌拍開他的額頭:“好好好,事實就事實。那你對我哼什麼?”
殷洛擦著額頭,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麼。片刻後,忽然道:“對了,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一整天都不見人呢,”殷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撐起下巴道,“不會真去當個坐堂小大夫了吧?”頓了頓,眼珠一轉,嘻嘻笑道:“啊?穆大夫?”
“是啊,”連初沒好氣道,“哪裡像你,每天吃吃喝喝什麼都不幹,小心人家真當你是吃白飯的,把你攆出去!”
殷洛又換到木桶另一邊,貌似無所謂道:“每天喝喝茶彈彈琴,賞賞花描描畫,陶冶情操,修身養性,也沒什麼不好嘛。以前每天都與一些毒花毒草蛇蟲鼠蟻打交道,膩了,換換口味。”
連初那一記白眼還是送出去了:“我看你就是懶,別找藉口了。”而後又忖了片刻,突然笑道:“不過,等再過大半個月,喬若依的身子好了些,就有得你忙了。”
殷洛卻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道:“連初,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喬若依的病交給你來治,我是說,全權由你負責,我不插手。”
連初登時瞪大眼,不解道:“為什麼?你……”
殷洛沒等他說完就接道:“我知道你可以,而且這不是我一時起意的決定。”多少次,他在自己身後按捺住躍躍欲試的心情,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打下手,日復一日地做著雜累的活,卻毫無怨言。殷洛知道,很多方面連初並不輸給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比起自己,連初更適合做一名濟世救人的醫者,因為他有著一顆仁心。而現在他需要的,就是一個證明自己能夠獨當一面的機會。
這回輪到連初沉默。殷洛想了想,道:“這次出來的時候,我跟連姨說了,等我走後,把封山石陣開啟。”殷洛邊說邊看連初的反應,後者緊緊地攥著手中早已擰不出水的帕巾,一言未發。“等這邊的事了結了,你就回去,把石陣開啟,然後……然後無憂谷就交給你了。”
殷洛一口氣說完,見連初還是一動不動。他也不急,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
兩人良久無語。殷洛在等著連初消化完他的話後,把帕巾一把甩在臉上,跳著腳扯著嗓子質問為什麼,然後再花點時間苦口婆心誠心誠意地解釋安撫一番,反正最後,他總能明白自己的。連初啊,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他還能不瞭解嗎?
只是,凡事總有點意外。
連初慢慢地鬆開泛紅的手,垂下眼,任帕巾滑入水中。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睜開,眼中一片清明。他看著殷洛,忽然一笑,道:“我知道。”
殷洛面對如此平靜的連初,微微訝異之餘,心中突然沒了底氣。“你……”
“我知道,”連初重複一遍,“從喬谷主、寧熙和笙叔接連離開之後,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也會走的。”
“我們出來之後,我就一直在算日子,一直在等,等你告訴我,說你要走了。我以為,至少是要等到醫治好楚夫人之後,可沒想到……”
“對不起……”殷洛知道此時的這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