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文撥了個電話,老神在在地抱著兒子往那一站,完全無視那一面的一團混亂。
十分鐘不到,一個高大結實的西裝男人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沈總……”
“啊,你來了,小孩子打架,你看看怎麼協商吧,要我們道歉是不可能的。不過雖然是他們家沒教育好孩子,但畢竟孩子傷到了,醫藥費我還是可以考慮出一點的。行了我走了,剩下的交給你。”說罷瀟灑轉身,帶起長風衣的下襬。順手摘下走廊裡一排衣鉤上淇淇的外套和帽子,抱著兒子揚長而去。
隔天淇淇就被送進了開發區最好的私人幼兒園,誰知道小傢伙並不高興,一連好幾天也沒對沈嘉文露出一個笑來。連哄帶勸才問出來,原來淇淇捨不得原來的那些小朋友。當爹的拍小馬駒的屁股拍在了馬腿上,沈嘉文嘴角微抽,默默無語。
好在小孩子的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淇淇在新幼兒園呆了小半個月,慢慢也就忘掉了那些不高興的事。
所謂生活,歸根到底就是一樣接一樣的事兒。恢復冒牌單身貴族的沈嘉文,開始被張羅著相親了。
大抵女人都有做媒婆的潛質,沈嘉文那些好兄弟的女人們,一個個的都開始給他當介紹人。有些可以推,有一些,比如李秋生的媽媽芳姨介紹的,就沒法子推了。老太太也是神通廣大,一個不行還有另一個,最集中的時候一星期不到沈嘉文就喝了四次咖啡一次下午茶,跟明星趕通告似的。也不曉得是哪裡來得這麼多姑娘。
不過老太太也是個精乖的,對外只誇沈嘉文人品如何好,有學歷,有相貌,至於經濟條件,哦,反正你跟著他,不會吃苦就是了。
大都是還沒成過家的姑娘,矜持的多,活潑的少,但也是各種各樣。沈嘉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方,對方也在悄悄觀察他。都說心靈美才是真的美,那得是認識得久了。遇到像相親這種憑第一印象定生死的事,沈嘉文還是挺慶幸的,畢竟爹媽給了自己一副好皮相不是。
其實對於婚姻,他已經不抱太多期待了。跟黃麗麗折騰了這幾年,他心累得很。但是淇淇需要一個媽媽。畢竟母性缺失對孩子心理成長不利。沒有愛情有親情,這樣也就夠了。
沈嘉文喝了一口咖啡,有點不耐煩。對面這個姑娘正在一臉嚴肅地跟他講西方文學:“《玫瑰的名字》特別好看,不過我覺得僅僅認為書的主題是中世紀的禁慾太片面了,艾柯提供了關於中世紀修道院的現代想象,氛圍是豐富至極的……”
沈嘉文忍著打呵欠的衝動做憂鬱沉思聆聽狀。不知又過了多久,手機響起來,他順勢起身:“失陪一下。”片刻後回來,笑得優雅體貼:“真是抱歉,臨時有事,今天認識你很高興,我們改日再聊。”言罷招呼服務生付賬,再把戀戀不捨的英國文學女碩士送上計程車,然後頭也不回鑽進自己的車
抬手看錶,已經九點多了,心裡罵一句我X,街上基本沒有多少車了,捷豹沿著寬闊的復興路一路往知味居奔去。淇淇一定等著急了。
車開到十字路口,紅燈。沈嘉文懊惱地往後一靠,這個交通崗紅燈特別長,連轉彎都算上,沒有五分鐘休想過去。
新興的繁華城區,即使是夜晚,也不乏璀璨明亮,寬敞的馬路上,滿街的燈火燦燦地燃著,映得天空都變了顏色。沈嘉文搖下車窗,冰冷的空氣凜冽地灌進來。
他漫無目的地四處望著,忽然,一個路邊蹦蹦跳跳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年曉米狠狠打了一個噴嚏,一溜兒鼻涕滑稽地掛了出來,他不情願地把手從衣兜裡拿出來,去翻找揹包裡的紙巾。街上沒有多少車,有也都是私家的。今天特別冷,出租不好打。年曉米絲絲哈哈地又蹦躂了幾下,沮喪地考慮要不要走回家,估計得一個多小時吧,淚流,窮人加班到公交收車真是傷不起。
忽然聽到好像有誰在叫他的名字,年曉米疑惑地張望了一下,沒有人啊。就頂著風接著往前走。聲音好像大了一些,帶著怒氣,年曉米把帽子往上掀了掀,露出一隻耳朵,好冷!
果然有個聲音在叫:“年曉米!這邊!”是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車窗被搖下來,沈嘉文衝他招手。
年曉米行動在思考之前,光速衝了過去。
儘管車窗開著,車裡還是比外滿暖和太多,沈嘉文關了車窗,隨手把空調開大了一些:“喊你那麼久都沒聽到。”
年曉米後知後覺地心裡砰砰亂跳:“哦。”
“哦什麼哦?怎麼這麼晚?剛下班?”
“嗯。”
“什麼單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