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掃,菸蒂了在了身上也沒有理會。
路邊吸了吸鼻子,愣愣的坐在沙發上。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有什麼樣的表情,該說什麼樣的話。
他們都太年輕,年輕到還沒有經歷過什麼生死離別,年輕到還承受不了生死離別。
年輕的韓蒙離開了他們,路邊覺得,人生就這樣了。
他甚至覺得是自己的問題,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晦氣了,弄的身邊的人也沒有好下場,上天剝奪了他最喜歡的事情,如今也帶走了他最好的朋友。
路邊倒在沙發上,哀叫了一聲。
舉辦葬禮的那天是韓蒙去世的三天後,也是他原定的,決定要去醫院治療的日子。
靈堂很大,黑白的氣氛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韓家的親朋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了,韓齊修坐在輪椅上,沒幾天頭髮已經花白,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他今早剛從醫院離開,沒什麼精神,只能坐在那裡,讓徐景怡推著他。韓苒在外面接待客人,他一身黑西裝,冷冰冰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路邊和李春雷一起來的,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抓住了李春雷的手臂,李春雷看了他一眼,問他怎麼了。
“我……”路邊用力搖搖頭,“我不想看……看他……”
李春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沒見著的時候,他還能騙自己是在做夢。可等一會兒真見著了,那就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路邊是真的害怕了。
李春雷嘆了口氣,“你這樣畏畏縮縮的,韓蒙會笑話你的。”
他拉著路邊進了靈堂,路邊一直低著頭,最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才敢看擺在最中間,韓蒙的遺相。
照片裡的韓蒙年輕耀眼,生機勃勃,黑白的顏色襯托的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有神。
路邊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他就那麼傻愣在那裡,對著韓蒙的照片流眼淚,還是李春雷按著著他鞠了三躬。路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來到韓苒和韓齊修面前,只能說出來一句節哀順變。
可也不知道是誰該節哀。
李春雷拉著路邊離開,臨走前,路邊回頭看了一眼。照片裡的韓蒙就好像在對他笑一樣,好像在說,傻邊兒,原來你也會為了我哭的這麼傷心。
他們往外走,碰巧商曄待著陳妍進來,雙方打了個照面,本來錯身過去了,商曄忽然回頭對路邊說:“邊兒,你等我一下。”
路邊紅著眼睛一抽一抽的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商曄他們就出來了,在外面的院裡找到了路邊和李春雷。
李春雷站在一邊兒正要點菸,看商曄來了,向他示意了一下,商曄搖了搖頭,李春雷就給自己點上了。
“你……還好吧。”商曄小心的問。
路邊只是嘆了口氣。
“……也別太傷心了,生死有命。”商曄安慰的說,“韓蒙,他……”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商曄應該算是第一個知道訊息的人,那天田念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其實已經明白了。但是生死大事,電話裡難保聽錯了,他不敢亂說,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給田念打電話,開始的時候沒人接,後來就乾脆關機了。陳妍問他怎麼了,他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後來接到了訃告,商曄也是一陣難過,陳妍更是哇哇大哭。她雖然跟韓蒙認識沒多久,可兩個人就是玩的來,她當韓蒙是很好的朋友,反倒是比商曄更傷心。
商曄想也知道路邊會怎樣,說到底,他們這代人都是無風無浪的長大,能感覺到的痛苦啊傷心啊難過啊糾結啊,其實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的,自己想不開。
但是朋友的忽然離世,卻是從沒經歷過的,不可言喻的悲痛。
陳妍站在一邊,神情也是十分悲傷。其實她回去美國,以後也是沒什麼機會見到韓蒙了,也許很久很久以後想起韓蒙,也只是一個在遙遠中國結識的朋友,那會兒玩的很好,回憶起來也是淡淡的,也可能若干年後根本連名字都不記得了,就像個擦肩而過的過客。
但是這跟死亡帶來的分別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裡,陳妍就更加難受,她揉了揉眼睛,不想當著幾個男人的面哭,就說:“我去趟洗手間……”便藉口離開了。
他們三個人站在那裡,誰也沒說話。
不一會兒陳妍回來,商曄提議把他們送回去,路邊和李春雷沒意見,商曄就載著他們回李春雷的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