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槍呢?”
“我是守法公民!”藺雅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面繼續向前跑動,“而且誰會在睡衣裡揣槍!”
“我。”裴去非一邊跑一邊掏出身上的備槍遞給他,“有人要殺你的時候,你應該表現得更緊張些!”
說話間走廊已經到底。藺雅言剛想轉彎,裴去非一把拖住他往反方向跑:“你一走出後門就會被轟成肉醬!我們從安全出口下到停車場去!”
“主意不錯!”藺雅言一拳砸向牆邊的火災報警器,“不過前提是先幹掉後面那個傢伙!”
刺耳的報警聲中,整座醫院都沸騰了。驚慌的哭喊與槍口噴出的火舌混雜在一起。巨大玻璃牆轟然倒地的聲音猶如交響曲那激越的旋律迴響在頭頂每一個角落。安全出口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但門框上方的白色玻璃裡清楚地映出了身後死亡使者猙獰的笑容。
“等等!追殺令已經取消了!”
裴去非高聲喊道,主動舉起了雙手。正打算開槍的黑衣男猶豫了,扣在扳機上的食指下意識地鬆開了一點,但槍口仍警惕地對著他們兩人。
“你說什麼?”
裴去非抬高雙手向他靠近:“‘教授’剛剛取消了追殺令!克雷格想讓你背黑鍋,故意沒告訴你們!”
“我不會相信你。”
“你何不打個電話問問?反正我們也跑不了。”
黑衣男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看藺雅言。這個在照片上意氣風發的華爾街新貴此刻正痛苦地捂著腹部大口喘息,米色條紋的真絲睡衣已經被血染成了暗紅色。他的臉色蒼白,手指不安地顫抖著,低垂的黑色眼睛裡寫滿了驚恐與絕望。
沒用的男人。黑衣男鄙夷地撇了撇嘴,有錢又怎麼樣?面對死亡的時候,那些有錢人顯得比誰都怕死。
他考慮了幾秒,然後迅速拿定了主意。面前的兩人已經是籠中之鳥,而那個陰險的克雷格或許真有可能栽贓他們。萬一“教授”真的改變了主意,自己豈不成了殺死他愛子的罪魁禍首?背上這個黑鍋,他這輩子就完了。
黑衣男低頭去掏手機,手中的槍口稍稍偏離了位置。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瞬間,他從眼角瞥見裴去非突然往下一蹲。
不好!這個念頭才剛閃過腦海,兩顆子彈已經呼嘯著射穿了他的腦門。手裡的衝鋒槍吐出火舌,四處亂飛的子彈在牆壁和天花板上留下無數彈坑。然而混亂只持續了幾秒。黑衣男仰面倒下,大睜著的眼睛裡還殘留著最後一刻那難以置信的神情。
而裴去非與藺雅言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後。
兩人沿著樓梯迅速往下跑去。感應燈一盞接著一盞亮起又慢慢熄滅。
“槍法不錯!”裴去非撐住扶手往下一跳,回頭對他豎起大拇指,“演技也不錯!”
“你說謊的能力也值得嘉獎。不過我倒希望那是事實!”
藺雅言冷哼一聲,看著裴去非靈巧地跳上下一段樓梯,心裡暗自鬱悶。他現在是傷患,因此沒法像裴去非那樣瀟灑,只能老老實實一段一段地往下跑。
“我也希望是。”裴去非聳了聳肩,“援兵多久能趕來?”
“狙擊手至少要15分鐘。但白嵐再過5分鐘應該就能趕到。”藺雅言看了看手裡的槍,“他們來了幾個人?”
“最少4個,2個走正門1個堵後門1個埋伏在附近屋頂。不過對手是我,克雷格也許會不惜血本。”
“克雷格?”
“‘黑天鵝’的頭兒。如果你問有誰想殺我,他肯定是第一嫌疑人。”
藺雅言搖了搖頭:“這樣的組織真令人擔心。”
“的確有點兒糟糕,嗯?但‘公司’是我的第二個家,如果叫我親手毀掉它,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開玩笑,但藺雅言本能地感到他是在說真心話。
“這樣半吊子的想法可沒法跟卡萊特合作。他原本就不信任你。”
裴去非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停下。
出口近在眼前。他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把耳朵貼到門邊,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
牆上用紅色油漆畫著負一樓的字樣。藺雅言環顧四周,頭頂的感應燈發出令人不舒服的黯淡光芒。在這個上下樓都依賴電梯的時代,逃生通道里散發著一股長期無人使用所產生的黴味和灰塵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片高階病房區所住的病人原本就寥寥無幾,他們到現在都沒有遇見其他跑進逃生通道的人。
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