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去非更正道,“靠一隻左輪手槍就殺出重圍是電影裡的事。還是說你寧願衝出去被打成蜂窩?”
“他們怎麼沒把你打成蜂窩?”
藺雅言說,語氣裡有一絲遺憾。對此,裴去非回以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
“克雷格恨我。他不會放過慢慢折磨我的機會。”
“……”
“不過我很高興——你沒有拋下我。”
“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藺雅言說這話時的表情十分冷硬。但裴去非看著他,藍灰色的眼睛裡浮起溫柔的笑意。
“你的傷怎麼樣?”
“恐怕新公司的開張要延後了。”
藺雅言說,語氣裡有一點懊惱。他不喜歡計劃被打亂的感覺。
“我以前就想問了,你除了工作之外沒有別的娛樂嗎?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一定很會享受生活呢。”
“哦,相信我,在你出現以前,我一直盡情享受著生活。”
“這麼說是我的錯了?”
裴去非問,沒想到藺雅言搖了搖頭。
“不。你的確給我製造了不少麻煩,但也帶來不少樂趣。”
裴去非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我從不知道你骨子裡是個冒險家。”
“你現在知道了?”
藺雅言挑挑眉,明亮的黑色眼睛裡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笑意,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星辰一樣閃著光。
“我喜歡你瘋狂的樣子。”
陽光透過白色紗簾軟軟地鋪開一地羽毛般輕柔的暖色調。房間裡散發著清新的水果味道。藺雅言盤腿坐在床上,絲質睡衣的光澤感十分上乘,愈發襯托出他那副天生帶有貴族感的英俊容貌。
如果不是腿上受了傷,裴去非發誓他絕不會浪費這美妙的氣氛。
“我一定是瘋了才沒把你扔在那兒。”
裴去非笑了,仰頭凝視著他的眼睛:“那天在陽臺上,你為什麼沒拒絕我?”
藺雅言一怔,繼而唇邊綻開一抹微笑:“你說呢?”
他的表情曖昧,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裡彷佛盛滿了星光,瞬間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蠱惑人心的味道。
“如果不是太瞭解你,我幾乎都要以為你愛上我了。”裴去非自嘲地說,語氣裡有種掩飾不住的落寞,“我真希望你是真心的。”
“我們是敵人,記得嗎?”
他簡直感到有點筋疲力盡。這個男人一定有記憶障礙。因為同樣的話,他已經提醒過他不下三次了。
但裴去非搖了搖頭:“曾經是。”
“現在也是。我說過了,我不信任你。”
“咦?!為什麼?!”如果不是坐在輪椅上,裴去非一定早就跳起來了,“我可是捨命救你的男人耶!”
“救了我的好像不是你吧。”
“但我拖延了時間!”
“……你是認真的嗎?”
“不是。”
“玩笑話就說到這裡吧。”藺雅言收起檔案,下床為自己添了一點水,然後端著玻璃杯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現在你已經沒有‘任務’在身,追殺我們的‘黑天鵝’也已經幾乎全軍覆沒,你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這裡了,不是嗎?”
“聽起來像是要趕我走。”
“反正費用已經繳清,你可以一直住到腿傷痊癒。”
藺雅言是笑著說的,但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溫度。
裴去非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雖然兩人剛剛共同經歷了生死,藺雅言卻不但沒有把他當做患難之交,反而急於和他撇清關係。
“那我就不客氣了。”裴去非回答,瞬間冷淡下來的表情裡暗含諷刺,“不過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黑天鵝’之所以能成為傳說,不是因為那12個人是多麼頂尖的殺手,而是因為‘黑天鵝’是‘不死’的。”
他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沒有了笑意,那低沉的嗓音在灑滿陽光的室內凸顯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冷峻。
“只要有一個成員死亡,立刻會有候補上來填滿他的空缺,所以‘黑天鵝’不論何時都是12人。這種制度是‘黑天鵝’的鐵則,也是‘黑天鵝’可怕的真正原因——不管經過10年、50年還是100年,就算當時的成員已經全部死亡,沒有執行完畢的目標也會持續遭到追殺,直到委託完成。而‘黑天鵝’的候補者,是‘方舟’全體成員。”
面對這嚴酷的事實,藺雅言的唇邊反而出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