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路子明扶著膝蓋乾咳,“再來。”
嶽洋在他肩膀上不輕不重地蹬了一腳。
路子明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一下,索性就在地上不起來,胳膊搭著膝蓋笑:“不會就這麼完了吧?手套箱裡有把刀。”
嶽洋並沒有繼續,而是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襯衣裡鼓滿了海邊凌晨的風。路子明跟他沉默著對視,抬起胳膊抓住他的手:“只要還在你身邊,我就不會讓你再幹傻事,就算最後是給別人鋪路,我也希望你活得高興點。”
他冰冷的指尖貼在嶽洋溫熱的掌心裡,嶽洋下意識地把他的手指全部握住:“你知道我以前的事了。”
“全都知道了。”路子明笑笑,“你是個傻逼,嶽洋。”
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嶽洋也笑了起來,這一笑竟然不可收拾,像是必須靠在車上才不至於笑倒在地。
“你才是個傻逼,路子明。”他擦過鼻子,又笑出一聲,“你他媽就是個撿破爛的。”
路子明從地上爬起來走近他,先是試探著握住他的肩膀,繼而把他擁進懷裡:“我路子明乾的事一向正確,非要把你帶回正道不可。”
他的手明明很冷,懷抱卻很溫暖。
“你下手真狠。”
“我氣昏了頭。”路子明說,“還嫉妒得要命。”
嶽洋反手抱住路子明,一抹苦笑從嘴角蔓延開來,他對他從來都束手無策。
三十三、
嶽洋從昏睡中醒來,脖子被腦袋墜得發硬,肩膀的肌肉像是僵死了一樣,他揉著脖子費力地張開一隻眼睛,看到對面的路子明還在桌上趴著,右手蓋在自己的左手上。
他此刻還有點遲鈍,面對桌上三瓶空了的紅酒愣了一會兒,稍微繃起胳膊試圖把手抽出來,卻被路子明反射性地抓緊。
“哎,”嶽洋撥弄他的腦袋,“路子明,醒醒。”
路子明單側肩膀抽動一下,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閉著眼睛左右晃動脖子,又用手腕抵住太陽穴:“昨天晚上誰出的餿主意說要拼酒?”
“你。”嶽洋用下巴示意被他死死握住的左手,“少裝可憐,我先倒的。”
“感謝我吧,”路子明似乎經他提醒才注意到,笑了笑放開他,單手撐在桌沿慢慢起身,“要不是我把自己喝到癱瘓,你現在就是裸的。”
“所以說你是好人。”
路子明的背影一頓,轉過身斜倚在牆上:“我想變成一個好人,好到能配得上你。”
嶽洋失笑。
“你一笑我也變得天真。”路子明胳膊一甩打了個響指,“別太感動,這兩句都是歌詞。現在還不到你愛上我的時候。”
他眼裡帶著溫柔的笑意,在正午刺眼的陽光下有點不真實。嶽洋注視著他,突然懷疑起當年怎麼會喜歡上那個粗魯莽撞的路子明,也無法想象路子明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他永遠都是為自己量身定做一樣。
“你的感情進度還有時間限制?”
“沒人規定談感情就要感情用事。當然了,”路子明接了兩杯水,回到桌旁放一杯在嶽洋麵前,“如果你非要加快進展,那我絕不阻止。”
他又說了假話。
就算嶽洋想要越界他也會想方設法拒絕,嶽洋還沒準備好,還有最後一道坎。
越珍惜一段感情,就越應該精於算計,他不能一時衝動揠苗助長。
路子明開車送嶽洋回家,等在樓下時給周仁打了電話,先坦白動用了他的路虎車和三瓶紅酒:“有件事想當面告訴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來Q市一趟?”
“明天明天。”周仁脫口而出,“我正琢磨著去哪避避暑呢,這邊太熱,實在是受不了。”
他前一陣子成功終結了一筆大買賣,雖然算不上完美卻也能打八十分以上,老岳父非常高興,覺得女婿這幾年總算學到了點東西,一個電話打過去勒令兒子給周仁放假。周仁也正好賣個乖,把岳父的寶貝女兒帶到Q市父女團聚。
“訂好機票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嗯?”周仁陰陽怪氣地哼哼兩聲,“路子明,你小子給我下迷藥想幹嘛?你不是萬事不求人嗎?”
路子明笑了:“周仁,我跟你是好兄弟吧?”
“廢話,咱倆可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一輩子的好哥們兒。”
“那就行。”路子明道,“等見了面再說。”
“等等!”周仁叫道,“你不是把我那輛車報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