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覺得你不是,幹嘛那麼生氣。”希爾莫明其妙地看著他,“誰說的?”
“德雷爾·布萊恩。”
希爾吹了聲口哨,“被一個瘋子罵不值得當真,夥計,行了,那兩個人現在都醫務室躺著呢。”
“不,我不能容忍,他耍了我!你不知道,那時他的語氣,他的眼神……他在蔑視我!”特門皺起眉頭,“當然我不是特別在意,我是說……這種事不能容忍!被一群人渣看不起,這簡直是天大的侮辱。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誰才是主子!”
希爾摸摸下巴,顯然特門的自尊心被傷害了,這時候他只能用自己的權力來彌補,傷害和踐踏那些囚犯的尊嚴,以他們被折磨時的微弱彰顯並確認自己的強大。就個人經驗而言,那種行為可以起到短暫的麻痺作用,接著你會發現你掉了更深的黑暗裡……他搖搖頭,試圖和他交流。可是特門看出了他的意思,他站起身,“我去巡邏了一圈。”他說,走了出去。
希爾託著下巴坐在那裡,他曾花費了很長時間想明白一些事,可傷害已經造成,無法彌補。他也無法把他的看法輸灌給別人,他沒這個權力,也沒能力。所以他嘆了口氣,繼續打他的小蜜蜂。
第二天他在醫務室見到了奧雷,他正在忙來忙去的準備藥,最近受傷的人特別多,再加上他表現不錯,一直在醫務室幫忙。
林亞斯躺在床上,頭上纏著繃帶,少許的血跡滲了出來。德雷爾也在住院,他傷在脖子上,不過他看上去一點也沒受傷勢的影響,他總是有精力的讓人發怵。
“……特門突然衝進來大叫,‘快去圖書館!’,於是我問,‘怎麼了長官?’他大叫,‘德雷爾是個瘋子!’”奧雷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昨天的場面,德雷爾坐在床邊,腿晃來晃去,格格笑道,“我本來就是瘋子。”
林亞斯傷的比較重,現在還不被允許太多的交談,他只躺在那裡看著德雷爾。那個看似柔弱的室友並不需要他的保護,他確定這點。實際上他不久前就曾有過因為聽說德雷爾被一個傢伙堵在衛生間裡(德雷爾總會引起這方面的騷擾)火燒火燎趕過去,結果發現需要被救助的反而是那兩個打他主意的可憐人的經歷。好幾個人才制服處於狂亂狀態的德雷爾,滿地都是鮮血。
精神病人失控時力氣特別大,奧雷曾這麼跟他說,但現在看來他不只有力氣,他還有很棒的頭腦——他甚至能嚇得一個掌握他們生死大權的警察落荒而逃。不過把自己傷成這樣也挺狼狽的,他想……老實說,他並沒有覺得監獄生活很糟糕,雖然幾乎所有來到這裡的人都渴望獲得自由,也不管自由之後他們能幹什麼,總之自由是首要的,那個字眼透著神聖。但林亞斯覺得這裡適合透了自己這個人生一踏胡塗的失敗者——這裡裝滿了這種人,他們就該呆在這裡。自由不是每個人都配擁有。
可是……德雷爾不該呆在這裡。他有時會這麼想,他應該在外面自由的世界被真心疼愛他的人好好照顧。他甚至開始希望能離開這裡,在外頭的世界裡擁有權利和尊嚴的正常人在一起,和德雷爾一起生活,他很想照顧他。那個像孩子一樣狡黠又瘋狂的傢伙,雖然他比他聰明多了,但他覺得他是需要他的。他沒有別的心思,他只是想照顧他。如果和他呆在一起,他覺得自己是可以快樂地享有“自由”的。
他曾說過何時出獄的事,他就算表現良好這輩子離開的可能性也不大,也許在老得腦袋糊塗的時候吧。德雷爾卻並不想出去。“我想在這裡想一些事情,也許等我想通了我會想離開,到時總會有辦法。”他這麼說。
這時林亞斯就會覺得他像只自願被鏈子鎖住的獵鷹,擁有可以自由飛翔的翅膀可是甘願放棄,德雷爾嘲笑他過於浪漫化的想法。“我是個失敗者,就是這樣。”他對他說,“自由是大部分人的基本需求,而我還不行,我心智不健全。我並非在後悔我的所作所為,我只是不能認同自己的缺乏意志,無法主宰自己的大腦。我想成為一個擁有健全人格的人,那以後再說出去的事兒。”
但林亞斯仍覺得他是於眾不同的,他是自願來的,他相信如果他不想沒人能逮住他,他那麼出色。而且對他那顆大腦來說身處哪裡並沒有區別。林亞斯只想和他呆在一起,互相幫助,聽上去有點蠢,但他喜歡這樣的生活。
昏沉中昆斯似乎走了進來,向德雷爾做了個手勢,“跟我走一趟。”他說,德雷爾下了床,他把他銬起來帶出去。
希爾靜默地看著他們離開,他摸摸下巴,他知道中間的彎彎,這種事每天不停的發生。這裡獄警的意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