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來望向那一扇裡面有著陸然的窗。
晏長安眸色溫醇安定;如同明淨山水一般。
哪怕是擁有的所有一切全部失去;哪怕是再一次經歷艱難站起;現在;他穿越了將近一萬四千多公里;穿越季風洋流;氤氳霧靄;穿越晨風落日;穿越那些輾轉反側的夜;和洶湧擁擠的廣袤人潮;掩蓋下一身的風塵僕僕;掩蓋下將近兩年暗潮洶湧艱難泅渡;只是為了站在這裡;安靜的看他一眼。
那是他跟陸然的家。
那個房間裡啊;有著他專門挑選的深灰色的沙發;還有一面很大很大的;幾乎是佔據了一整面牆的;被陸然稱作是奢侈的書架;或許啊;現在這個時間;那個在家裡;永遠都喜歡穿一件背心;鬆鬆垮垮的;踢拉著人字拖的男人;還會去廚房弄一份熱騰騰的宵夜。
晏長安甚至能夠想象得到陸然的表情;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眼睛裡面的神采;甚至包括胳膊彎曲的力度;走路的姿勢。
站在這裡;甚至連氣味;都好像能夠感受得到。
陸然的身邊啊;是他去到地球的盡頭;也想要回來的地方。
在美國的時候;晏長安曾經無數次的懷念過他跟陸然的家裡;那個沙發的柔軟觸感;懷念過被子蓬鬆陽光的味道;懷念過陸然做出的那一桌几乎讓他百吃不厭的飯菜。
還有那個;在家裡的那個張牙舞爪;神氣活現的男人。
晏長安輕輕微笑。
所謂風雪夜歸人;最重要的;還是有一個等待你;從漫天風雪中歸來的人。
在樓下站了很久很久。
從深夜到凌晨;從一片漆黑寂靜;站在天光大亮。
在這兩年中;晏長安曾經無數次從大洋彼岸;坐很久很久的飛機;來到這裡;站在這個位置;看著陸然房間的燈從漆黑;到亮起;最後在熄滅。
那種感覺。
就像是他站在距離他很近的位置;能夠觸控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似的。
心中像是有了孱弱的繭;尋到了最後的安寧。
這是就是他的軟肋了。
晏長安最終還是沒有上樓去;到最後;深深地看了那扇窗戶一眼;掩下眸中的所有情緒;轉身離開。
在跟陸然見面之前;他還有幾件事情;需要去做。
在下飛機的時候;他便是已經收到了晏紹在監獄裡面發生的所有事的訊息。
吸毒;以販養吸。
包括是情緒失控;幾乎掐死洛清媛。
難以形容當看到這些訊息的時候;心裡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沉默良久;最終還是緩緩搖頭;眸色平靜;所有的波瀾到最後全都歸於沉寂。
或許還是他骨子裡的血液太過冰涼。
這兩年裡;他所獲得的;最大的改變;就是不再浪費感情;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可是這一次回國;這些事情;還是等待著他;親手再去解決。
強制戒毒所。
當晏長安走進去的時候;晏紹正在被強制注射鎮靜藥物。
穿著灰色條紋的衣服;胳膊肘那裡看得到觸目驚心;密密麻麻的針孔;一張臉已經徹底枯瘦到脫了形狀;顴骨凸起;雙眼渾濁;佈滿血絲;可怖;而又頹靡。
被兩個看護人員按著固定在座椅上;晏紹在掙扎;劇烈地掙扎。
到最後當針管裡面的液體緩緩注射進體內的時候;像是靈魂都被抽離了似的;逐漸停止了動作;輕微的抽搐;倒在凳子上;連眼神對焦都無法做到;飄飄忽忽的落在空中。
整個過程;晏長安都在外面坐著;眸色平靜;帶著近乎於殘酷的審視;臉上的表情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動容;甚至連兩年前還找得到的憤怒;恨意;都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到最後;只剩下一縷淡淡的憐憫。
咎由自取。
對於晏紹現如今的下場;晏長安沒有大快人心;也沒有幸災樂禍;更加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同情。
他只是覺得憐憫。
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呵呵…”
晏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五官有些扭曲的厲害;晃了晃;勉強支撐著身體;望向晏長安那邊。
“我就知道你會來。”
晏紹勾起嘴角;笑容猙獰可怖;雙目充血;“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來救我出去的?”
晏長安神色平靜;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看著晏紹。
“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