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赫嘆氣,出神地望著眼前顫抖不止的男孩。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單腿曲起,坐在一堆人中間,漂亮到無可挑剔的面孔,冷漠的眼神,左手淡淡地夾著一根菸。那種半保護的坐姿是一種依賴,而冷漠的眼睛卻代表拒絕……他在一剎那就愛上了這個矛盾的男孩,他給他他渴望的東西,而他,卻把自己藏在冰一樣的玻璃面具後面。他不似女孩般柔弱,他只是伸手的時候,怕抓到一片虛無;他只是回頭的時候,怕看到滿目瘡痍。他只是,不曾有過真正的依靠,不曾相信真正的依靠……
徐燦,你,不愛我。你的表情,你逃避的眼睛,你沒有溫度的唇,都在訴說一個事實,你不愛我。我也在怕,很害怕很害怕,怕你如同那晚一樣,將愛你愛到無法自拔的我一腳踹開,任我在後面一聲一聲地叫喚,你不停地向前跑,頭也不會……
他摟住他,淺淺的吻一個接一個落在徐燦的脖頸,語氣沙啞低沉:“別想了,我們今晚去外面……”
我不是聖人,我無法付出不求回應的愛。我也很自私。
對不起,徐燦。
他們在旅館的床上做愛,兩具赤裸的身體緊緊糾纏在一起。千赫進入的時候,撕裂般的疼痛讓徐燦無法思考,在激烈的律動中,他覺得自己在墜落,以一種終極的速度不斷地墜落,他粗重地喘息,閉著眼睛,只感到天旋地轉……
收場的時候,他睜著沒有焦距的眼睛望著天花板:“幾點了?”
千赫抬頭看看床頭的手錶:“凌晨一點半,”他把徐燦摟在懷裡,溫柔地撫著他的背,“睡吧。”
徐燦推開他覆上來的手臂,撐著坐起來,“我得回去,我不在,揚揚是不會睡的。”他抬腿下床,牽動肌肉痠痛難忍地叫囂著。
千赫的眼底劃過一絲尖銳的刺痛,他緊緊地攥起手,緊得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然後閉上眼睛,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
10
徐燦推開院門的時候看見屋門大開,藍揚瘦小的身體靠在門框上瑟瑟地抖,他望著他的眼睛亮得怕人,以至於徐燦以為他下一秒就會流下眼淚來。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只是用那雙亮亮的眼睛一直一直望著他。
他們就這樣一個站在院門口,一個站在門前,默默地望著對方。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徐燦給他一個蒼白牽強的笑:“愣著幹嘛,回屋睡覺吧。”
邁進屋子後徐燦連脫掉外衣的力氣都沒有,便直接躺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難受和渾身散架一般的疼痛一下子湧了上來,他漸漸陷入了一片黑壓壓的世界……
再清醒的時候感覺好像過了很久,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千赫焦急的臉,“徐燦,你醒了?”
徐燦試著想坐起來,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都使不出來,他皺眉,“現在幾點?你怎麼來了?”
千赫心疼地摸摸他的頭,“我早就來了,你高燒,都兩天了。”他的手伸到被子下抓住徐燦的手,“對不起……”
徐燦抽回。
“小心傳染。”他的眼睛四處搜尋著。
“揚揚上學去了,我給了他吃午飯的錢。學校那邊也幫你請過假了,你就安心,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不用,”徐燦轉頭望著他,“我沒事了,謝謝。”
即使身體相交,心,依然離得這樣遙遠。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波瀾不驚。秋天,冬天,轉眼又是一年的春天。徐燦一個人到去年和千赫一道來過的小山上寫生,感慨萬千。曾經近乎安定的一切不復存在,混亂,失措的懸浮感,卻一曰也沒有消失過。他和他曾只是普通朋友,在這片山林裡心無芥蒂地玩鬧過。現在,他們如情人一般擁抱做愛,可他卻變得迷惘,並且開始失望。
千赫,我們這段變了質的感情,註定維繫不了永遠。
春末的某一天,在校門口有一個女孩攔住徐燦。女孩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傲氣的語調:“你是徐燦吧,我想和你談一談。”
徐參兩手抄兜,冷漠地開口:“你說。”
女孩愣了一下,隨即一笑,湊近他壓低聲音:“我不太想在這裡說,換個安靜的地方吧,或者你非得讓大家都知道你是個同性戀?”
徐燦冷冷的笑了。
已經……不會有人再在乎……
他對他點頭,“好,你跟我來。”
他帶她穿過教學樓,朝小花園走去,那是他唯一覺的安靜的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中午的校園深處人跡罕至,女孩有點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