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臉上的笑容小心翼翼,聲音也是一直一直的細軟謙柔:“快去洗手吧,晚飯好了。”
昏黃的小燈下,方桌上擺著熱騰騰的四菜一湯,三碗白飯,三副筷子。
藍揚不安的坐下,眼睛四處搜尋著。
“揚揚,你爸爸今晚加班,你先吃好不好?”
徐母微笑著看著藍揚,“揚揚喜歡吃什麼,告訴阿姨,阿姨下次做給你吃。”
徐燦看了她一眼。我叫那個男人爸,你讓她叫你阿姨。
“魚香茄子。”
怯怯的稚氣的聲音傳入耳朵,徐燦低頭匆匆扒光碗裡的飯,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飽了。”
夜裡徐燦又做了與很久以前同樣的夢。夢裡下著大雨,他和母親走在泥濘的雨地,兩人打著一把傘,徐燦半個身子淋的溼透。路很長,前面一片漆黑,他們不停地走,突然徐燦腳下一軟,身體慢慢地向泥坑裡陷下去,他拼命掙扎,卻越陷越深,徐母跪在一邊縮成一團哭,燦燦,我不知道怎麼辦,怎麼辦……
一切到這裡戛然而止。徐燦睜開眼睛,全身冷汗。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半杯白開水。
隔著窗簾間的縫隙向外看去,窗外月明星稀。另一張床上熟睡的藍揚,靜到連呼吸都細不可聞。
徐燦再度躺回床上,睡意全無,睜著眼睛直至天亮。
2
早上的四節課,徐燦睡的天昏地暗。很奇怪,在人多的地方,他反而可以安然入眠。下午上課時一邊抄黑板上的筆記,一邊和同桌武飛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下課時便扯過前排的筆記,惡補起早上拖欠的內容。
武飛把頭側枕在桌上,對著徐燦的臉傻傻地笑:“我初中的哥們看了我們班的合照都妒忌地要死,嘿嘿,他們說我旁邊坐了個大美女……”
徐燦把圓珠筆在桌上一頓,頭也不回地朝武飛臉的方向拋過去:“找揍!”
“哎呦!”
正鬧著,有人喊:“徐燦,有人找!”他起身走出教室,千赫倚著走廊的欄杆對他微笑:“今天星期三,學畫地方不變吧?”
“噢!”徐燦如夢初醒;“我忘了。”
千赫看著他笑,口吻卻命令十足:“那還不快走!”
“啊?”
“翹掉自習回去取畫具,再去學畫。”
“哦,好。”徐燦衝千赫燦然一笑,然後過去敲敲教室的玻璃,武飛抬頭,徐燦衝著他比劃:書包,收好,扔出來。
千赫凝視著徐燦的背影痴痴發呆。
一團黑色的東西很快被從窗戶拋了出來,徐燦接住,轉頭對千赫勾勾手:“走!”
楊千赫和徐燦,一個喜歡黏著,一個從不問為什麼。
這個時間學校的大門上著鎖,要出去只有翻牆。
千赫望著又新加高的圍牆:“沒問題吧?你先上;我扶你一把。”
徐燦將書包扔過牆頭,“不用。”隨即兩手一撐,不等千赫反應過來,他已經敏捷地攀了過去。
千赫低頭一笑,也跟著攀過去。
走在街上的時候碰到千赫的朋友,對著徐燦上下打量一番:“呦,千赫,什麼時候交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千赫一窘,勾過那人的肩膀往遠處拖:“亂講什麼!”
教訓了那個小子再過來,他對徐燦道歉:“不好意思,那傢伙近視,還喜歡開玩笑。”
徐燦抿著嘴對著街邊的落地櫥窗發呆:“我是不是,該把頭髮再剪短些?”
教畫的趙煒是個年輕的男人,在鬧市和朋友經營一間畫廊。他喜歡讓徐燦畫一些繁複的立體幾何模型,“你的筆法怎麼總這麼粗糙,你看,這裡是虛筆,還有這裡……”
他纖長冰冷的手指在畫稿上游移,然後轉頭對徐燦淺笑:“不夠投入,你心不靜。”
眉清目秀的男子,笑的時候有恬然如水的風情,徐燦扭扭脖子,覺得渾身不自在。
學完畫時外面已經全黑。徐燦下樓,遠遠看見千赫還坐在一樓的咖啡廳裡。
“怎麼還坐在這兒,不是說了我搬家,不同路了嗎?”
“噢,”千赫用兩根指頭揉著額頭,“怎麼給忘了。算了,反正等了這麼久,我就送佛送西天,陪你回去再回家好了。”
怪人。徐燦心裡暖暖的,表面卻不著痕跡,默不作聲地推門走了出去。
“你都畫些什麼?”走在路上,千赫問。
“模型,簡單實物,有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