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清的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荊揚猛地翻過身壓到霍一清身上,將熱氣吐過他的臉頰,故意曖昧地磨蹭著,“再不睡我們就乾點別的事。”
霍一清一下子從自己的世界裡驚醒,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荊揚,千千萬萬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最後只吐出了一個字,“別。”
荊揚衝他笑笑,“那就乖乖睡覺好不好?”
霍一清點了點頭,然後死死地閉上眼睛。
☆、紅綢
霍一清沒有睡著,他根本就睡不著。
荊揚抱著霍一清僵硬的身體就知道他心裡一定很緊張,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只能靠他自己挺過來。
荊揚看了一會兒,把手撫在他冰涼的額頭上,慢慢地讓他冷靜。過了一會兒霍一清的身體沒那麼僵硬了,眉頭也逐漸伸展開來。
其實霍一清還是一夜無眠,但是他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和害怕。半夜的時候,他偷偷睜開眼睛看睡在一邊的荊揚,稜角分明如刀鋒般的臉上長了一些胡茬,眼睛下面一圈也有淺淺的印子,他閉著眼睛,呼吸綿長,似乎很累。
居然也會有人為了霍一清這個人而憔悴。
想到了這裡,霍一清的心裡湧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想要對這個人好,想要親吻他親近他,想要和這個人在一起。
一輩子。
霍一清第二天清晨或者說凌晨就起來了。他沒有叫醒荊揚,而是自己一個人悄悄地出了門。他換了一身騷包的打扮,束腰風衣和緊身牛仔。就跟準備去赴死的女戰士上戰場前會化妝一樣,他也臨陣一般為自己挑了副好的行頭。
荊揚知道霍一清醒來了,事實上,他也幾乎一夜沒睡。
但是霍一清沒有喊他,他知道霍一清大概想要自己來面對。
他心疼霍一清用看似刀槍不入的外表來掩飾滿目瘡痍的內心,但也理解他作為一個獨立人格的選擇。所以他裝作沒有醒來的樣子,等霍一清出門之後才遠遠地跟在他的後面。
霍一清打了個計程車,通往的是市立醫院。
荊揚沒有再跟進去,而是把車子停好之後,靠在醫院門口的柱子上抽菸,一根接一根的抽。醫院門口經過各式各樣形形色色的人,歡喜的憂愁的痛苦的悲傷的。一個小小的醫院就可以看盡人生百態。
霍一清一直沒有出來。
荊揚的一包煙還剩最後一根,菸頭掉得滿地。他偶然往裡面望去,在玻璃的反光下看見了自己。他愣住了。
這還是我嗎?
這個雙眼無神,面色青黃的頹廢男人真的是我嗎?
荊揚不敢相信,短短的一個星期,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而原因,竟然是霍一清,一個被本市上流社會鄙視嘲笑的爛人。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該死的這一個星期以來他擔心霍一清擔心得要命。
他甚至在昨天對霍一清說,我喜歡你。
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一時衝動,而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彷彿那一刻不說出來,就像什麼東西堵在心口。
他喜歡上了霍一清。他猛然抬頭。
是,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抽出最後一根菸,緩緩地點燃,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霍一清出來的時候沒有看見荊揚,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裡還緊緊攥著那份檢查報告,他沒有病。
他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在那一刻他腦海裡冒出一個衝動,他想馬上去找荊揚,他想擁抱荊揚,想念他懷抱的溫暖,他要和荊揚做。愛。馬上!就是現在,一分一秒也不想耽誤。
可是當霍一清激動地走出大門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當他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地想和荊揚在一起,甚至產生了如果可以不用死就和荊揚一輩子在一起的荒謬想法。可是等到真的不用死了,他又喪失了破釜沉舟的勇氣。他開始考慮他們眼前的阻力。
他退縮了。
所以腳步也變得緩慢。
荊揚看見他的時候,他正怔怔地出神。
荊揚把手上的菸頭丟掉走了過去,伸出雙手從後面抱住了他。霍一清嚇了一跳,一回頭才發現是荊揚。
“你怎麼會在這裡?”
荊揚說:“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等我?”霍一清好像才找到焦距,看著荊揚。
荊揚點了點頭。
霍一清怔怔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的嗓子怎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