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裡很矛盾,或者說害怕。如果這麼走進去,那麼結果有兩種,第一,荊揚無視眾人的眼光,看見他很高興,然後他們一起愉快的回家。第二,荊揚看見他大驚失色,裝作不認識他,甚至將他趕出去。
前者固然是理想的結果,但是後者也並不是不可能的,或許機率還要更大一些。
霍一清覺得自己的思維從來沒有這麼清晰過。
他心底其實有一種躍躍的衝動,想要試一試,可是理智卻又讓他膽怯。
他坐在了門口的花壇邊緣,看著各式各樣西裝革履的人進進出出,頭腦完全屬於放空狀態。
而荊揚在這棟大廈的最頂層,完全不知道他和霍一清相隔得如此近。他正在忙碌地接手著上一任總經理也就是他的母親留給他的生意。他自從回國以來很少能休息,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裡度過,而母親為了能鍛鍊他的能力,收回了手中一切的資源,丟下一個大攤子就不管了。
而他其餘的時間又耗在了霍一清的身上。
想到霍一清,荊揚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只不過今天恐怕會回去的很晚。想到這裡,他又覺得有些煩悶,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檔案也覺得不順眼起來。
兩個人就一個在樓下,一個在樓頂,度過了不知道多久的時光。
荊揚再看掛在牆上的鐘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他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邊往樓下望去,雖然是夜晚卻並不寂寞,一片的燈火輝煌。
加班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他回到桌前收拾了一下,跟還在趕工的秘書打了招呼,讓他也不要太晚,然後才坐著電梯下樓。
他以前不管是在哪裡,從來沒有一種所謂的思家感,儘管他一個人在異鄉漂泊了很多年,比起冷冰冰的家,他反而更喜歡在外面自由的活動。
而現在在狹小的空間裡,隨著電梯的緩緩下降,他竟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他就要回家了。這種期待勝過了一切,電梯門一開,他就飛快地走了出去,健步如飛。
走出了門口,他往停車場走去。
卻在作為裝飾的花壇邊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霍一清坐在花壇的邊沿,手裡拿著一碗類似於盒飯的東西,毫無形象地吃著,也沒注意到荊揚的到來。
荊揚看見他的那一刻有一種心都被充滿了的感覺。他再一次意識到,他愛這個人,很瘋狂。他走了過去,把霍一清的盒飯搶了過來,“在這裡幹什麼?”
霍一清嚇了一跳,看見是荊揚又把心放下來,把盒飯搶回來,“我還沒吃完呢。”荊揚摸了摸他的頭,“不好好吃飯,跑到我公司門口吃盒飯,真是長出息了。”
“嗯。”霍一清嘴裡還在嚼著。
荊揚問:“你在這等了多久了?”
霍一清說:“也沒多久。”
荊揚笑得很溫柔,“真沒想到,有一天有人會站在門口等我下班。”霍一清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我也就是心血來潮。”
霍一清扒了幾口飯,荊揚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把他拉起來,“走吧,回家。”
“好。”霍一清站起來神情恍惚地跟在後面。
荊揚走在前面沒注意到他的神態,隨意地問道:“行李都搬過來了嗎?”霍一清回過神來,說了一句,“沒。”荊揚本來已經邁開地步子又停住,回過頭來看著霍一清,覺得他的神態有幾分不對,“沒有?那你今天一天都幹什麼去了?”
霍一清才發現自己剛才一順口說了不該說的,他嚥了一下口水,不知道怎麼辦。荊揚看了他兩眼,注意到他脖子上絲巾,開玩笑道:“你今天就回去拿了個絲巾?”霍一清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脖子。荊揚覺得有幾分不對,伸手去扯霍一清脖子上的絲巾,霍一清反應過來,拼命地護著自己的脖子。
荊揚更加覺得他心裡有鬼,一把把絲巾扯了下來,露出脖子上猙獰的紅痕,霍一清自己看不到,現在顏色已經快變成深紫。荊揚在看到這些痕跡的時候就愣住了,霍一清在荊揚的眼裡看到了震驚,他甩開了荊揚的手,退後了好幾步。
荊揚半響才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霍一清搖頭,低聲道:“我不小心弄的。”
荊揚深深地看著他,這種理由顯然不能讓人信服。但是霍一清顯然也不打算再浪費多少時間來編一個更好的理由,他也直直地回望著荊揚。
兩個人對視了半天,誰也不想讓步。
涼涼的夜風颳來,霍一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算是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