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額頭涼絲絲的。
我問他:“為什麼?”
“我不像你,有天賦。我沒有天賦,知道自己成不了畫家,所以想試點別的。我們新造了噴火和颶風兩種戰鬥機,空軍很缺飛行員,正在公開招募。我報名了。”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指……你說想和我約會。”我小心翼翼。
埃德加坦白了。他像是想逃避逃避而最終不成功的孩子,心虛的笑了笑:“艾倫,我喜歡你。”
他的臉離我很近很近。我想坐起來,被他按住肩膀。接著他俯身抱住我,臉埋進我的肩窩裡,沒有說話。他的鼻樑輕輕摩擦著我的頸項,有種酥癢感。
“同性戀是犯法的。”我說。
埃德加把我抱得很緊,他說得很認真:“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告訴你我喜歡你,並沒有要求你喜歡我。你看,我馬上就走了……”他猶豫了下:“等我回來,你還可以把我當朋友。我不介意。”
他向我道歉:“我不該發火,把你的論文扔樓下。我不知道你沒收到口信,以為你寧願寫論文也不願最後一次陪我出來。”
他的聲音很低:“艾倫,參軍只有三年。你能不能等我回來?”
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對埃德加的態度幾乎是殘忍的。他參軍離開劍橋以後,我去過他以前住的出租房。他的寢室牆上掛滿了沒有帶走的油畫。那些大大小小的油畫每一幅都鑲著金色的相框,在老舊脫皮的牆面上絢爛的鋪展開來。
畫裡的人全是我,我在樹蔭下笑,我在餐廳切土司,我蹲在圖書館門口看美女……
其實最開始遇到埃德加,他就笑著告訴我:“我把畢生的愛都獻給了油畫。”
我和他談起安得蒙時,他還抗議過:“我們也是一見鍾情啊。”
等我真正理解他話裡的含義,已經很晚了。
他陪著我,看我追漂亮姑娘,看我追安得蒙,在我因為和安得蒙分手消沉的時候把我扔進酒吧,又在我喝醉的時候把我扛出來,他甚至建議我找個女朋友忘掉安得蒙……最後他要走了,才告訴我:“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不我介意你把我當朋友看。”
那時的埃德加還很年輕,古板拘禁而帶有過時的紳士風度。他還不是那個在我絕望的想見安得蒙時把我銬在床頭的暴君,也不會拿槍抵著我的下巴,聲音嘶啞,問願不願意立刻跟他去美國。
軍隊和戰爭,都可以從靈魂最深處,改變一個人。
這時的埃德加只是低頭吻了吻他插進我頭髮中的那朵白花,要我等他回來——作為一個朋友。
1938年夏末,埃德加正式離開劍橋,加入皇家空軍。1939年秋天,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埃德加所在的分隊參戰。和軸心國相比,英國的空軍力量薄弱,人員不足。天氣晴朗的時候,有時可以看到遠處天際有火球流星一般墮下。那時我總是在胸前畫十字,希望落下的不是埃德加。
埃德加走後那個星期,我再次和阿諾德在酒館談話。他驚訝的扶眼鏡:“鬍子颳了,頭髮剪了……沒想到艾倫你其實長得還挺不錯!”
“被朋友拖去理髮店了。”我說:“抱歉,維斯科醫生,下週我們可以不用見面了。”
我聲音平穩,並且理智:“我相信我已經擺脫安得蒙了。我會試著和女孩子交往,呃,不會再跟他的生活發生交集。謝謝你,你的心理治療很有效。”
阿諾德在喝咖啡,那一刻他嗆到了。
“艾倫,你怎麼了?”
我大笑,指指心臟,豎了箇中指:“麻煩你轉告安得蒙,他已經被我從這裡趕出去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從心理把安得蒙抹殺掉了,只是埃德加教會了我剋制。即使再喜歡,也可以表現得像朋友一樣,把感情鎖在胸口,表面上風輕雲淡。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真正的新年快樂了O(∩_∩)O~
祝所有看文的大人們兔年吉祥,2011年考試的不掛科,上班的工資多,有空的看小說,日子灑灑脫脫!
另:深夜趕文,寫崩了。撫摸中彈倒下的同志一萬遍,燈泡拜完年後回來修文。
PS小默同學和兔子率先試毒,現已中彈身亡,在此表示感謝。
PS畫家同志暫時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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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埃德加離開劍橋後不久,蔓延整個歐洲大陸的金融危機爆發了。說不清楚是即將來臨的戰爭引發了經濟危機還是經濟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