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窗簾的病房裡燈光明亮,從文衍宇的角度只能看見薛尋半蓋著毯子的背影。
只隔著一個過道的距離,被他自己硬生生拉成了無限遙遠。
在醫院帶著並不是什麼好的體驗,薛尋卻還是一直陪著他,即使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回應。
薛尋叫他不要在意,可是他怎麼能做得到?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八年的時間,他已經習慣了孤單的一個人的生活。
學到最多的是學會了感恩,他明白除了父母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沒理由的對你好,他已經沒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另一個人的好,其他的他都可以給,偏偏薛尋要的他給不了。
能接受薛尋的擁抱,卻無法接受他的愛。
明明是得不到祝福的愛,為什麼薛尋可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羨慕的又何嘗只是他的演技。
父親,能不能分給我一點你的勇氣,讓我有能量去做抉擇。
二十七
第二天一早新助理就趕來報道,叫陳亦,二十歲出頭的小男生,眯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幹起事卻利落的很。文衍宇已經很久沒有助理了,只坐著看別人忙碌的情形他自己都不大習慣。
但有了助理終究還是好了很多,一過戲就有人送毛巾,遞水杯,擦汗。
三餐也會有助理幫忙打理,至少不會餓著肚子。
有了文衍宇的前車之鑑,再加上工作人員叫苦不迭,裝置受不了暴曬,連導規定此後十二點到三點都統一作為休息時間,錯開最熱的時候。
劇組裡一片歡呼,紛紛說要感謝文衍宇。
雖然在一個劇組,但大都關係稀薄,同病相憐下,關係卻是近了不少。
前幾日和戴琪對戲,次日再拍問題就少了許多,這幾日戴琪去趕排一支廣告,文衍宇便一個人在房間裡排練。
對白爛熟於心,排練也能流暢的演下來,真的在鏡頭下演起來卻到底沒那麼流暢。
多少是受影響了。
薛尋的照顧讓他不能不忐忑。
暗自想著晚上再多排練幾遍,回去的路上,碰見了同樣離開的薛尋。
那天以後,薛尋就一直很忙,拍完就走,幾乎腳不沾地的來來去去。也許這才是作為天皇巨星的薛尋的正常的日程。
路過,文衍宇還未想好是否打招呼,薛尋已經叫住了他。
“文衍宇,這是簽約的合同,你看一下,一個星期後景成會有一個簡單的簽約會,近期正好一共六個藝人轉簽到景成,地點時間底下都有寫,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接過裝幀精美的合同書,文衍宇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還有這個,你也拿著吧。”薛尋又遞來一份厚厚的材料。
文衍宇粗略翻翻,是《君臣》的劇本,同樣在李煜臺詞的部分用黑筆做了註解,比他自己做的要專業的多,也一針見血的多。
還沒等說謝謝,薛尋已經帶著大票助理、化妝師等工作人員離開。
陳亦跟在文衍宇身後,打了個呵欠。
“宇哥,簽約會你是和尋哥一起走還是要我單獨幫你訂車?”
文衍宇合上劇本,思索片刻,對陳亦微笑:“不用麻煩了。”
幾天拍攝結束回到房間,文衍宇都在一邊看史料一邊看薛尋的註解中渡過。
論及演戲,薛尋確實比他有經驗的多。
除非像他父親那樣少數的天縱英才,演技的確是和參演的經驗有關,演得越多,能看出的東西也越多,同樣的角色,老演員就能最快挖掘出觀眾覺得感興趣的部分,並且充分的在鏡頭前展現出,他們知道怎樣在鏡頭前表現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有時哪怕一個驚豔的鏡頭都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薛尋寫的就是這些鏡頭所可能出現的閃光點。
一筆一劃仔仔細細。
實在不知道薛尋是哪裡來這麼多時間寫這個的。
不過,對文衍宇的幫助確實良多,不僅僅是這幾幕的拍攝,比對著自己寫的註解,更拓寬了文衍宇對於角色的理解。
然而,薛尋幫的越多,他越發的不知所措。
償還不了的債,在心裡一直積累。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簽約景成娛樂的日期。
下午拍完自己當天的戲份,連導就乾脆的放行。
簽約穿的衣服陳亦已提前幫忙聯絡好,一套簡約高檔的淺米色休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