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還是薛尋和戴琪的表演,看似不在意卻精準無比的走位,對燈光攝像鏡頭的完美把握,一入戲幾句話幾個動作神情就能準確表現出人物的特徵,讓人移不開眼。
這些原本是文衍宇也會的,現在已幾乎忘卻大半。
好在逐漸熟悉後,後面文衍宇自己的戲也再少犯這那種新人才會出的錯漏。
幾天的戲都不驚不險的拍過,李煜在早期只是個性格溫弱喜愛詞賦的公子哥,沒有多少情感掙扎和強烈的心理波動,不突出也不會讓人覺得哪裡不對。
事實上,很久以來文衍宇都是這樣演戲的。
不會突出也不會犯錯。
晚上收拾準備回房間的時候,被連導叫住。
幾天拍攝下來也算有所熟悉,連景拍電視劇不像陸源那樣吹毛求疵,電視劇在要求演技的同時也要兼顧其他,所以往往不是重點場景的話連景給“過”一般都給的很痛快,拍攝起來氛圍也會好些。
對文衍宇來說,也算是個好事。
只是,投機取巧對於配角還好糊弄,主角……
“……小文,你這幾場拍的都算可以,但是,你有沒有覺得你……演的實在太平了。李煜這個角色到後期需要很強的情感,你如果一直這樣演下去……恐怕不行。”
文衍宇當時握著劇本,認真的點了頭。
回到房間才覺得有些茫然,即使在《迷途》演黎欽,他的演技也只算是過得去,除了幾段拍的還算不錯其他都是一般。
他還能演好麼?
行李箱裡還放著收集好的李煜的資料,厚厚一沓的生平。
翻出來一頁頁的看,看了一會實在累,看不下去。
沖澡回來,疲倦的感覺褪去一些,文衍宇靠坐在床榻上開啟電視,幾個頻道換下來,切換到電影頻道,一部老電影正在上演。
定神看了一會,才猛然發現竟然是他父親的作品。
那是一段身為間諜的男主角對女主角愛在心口難開的戲。
偌大的宴會廳,所有人都穿著優雅的晚禮服,在大廳裡觥籌交錯,謹嚴交談,舞廳裡燈光明亮,美麗的女主角穿著當時流行的洋禮服正和另一個男人跳舞,淺紫色的裙邊在舞廳裡紛揚,如同盛開的花朵。
他父親穿著同他人別無二致的西裝,單手舉著酒杯靠在牆邊,卻散發出一種幾乎叫人沉淪的壓抑氣質。
然而,他的神情卻仍是淡淡,英俊至極的臉龐掛著客套的笑容,連眼睛都是不動聲色的半垂著。
他低低的舉杯湊到唇邊,那一瞬,那雙眼睛驀然一抬,掃過女主角所在的位置,就那麼短暫的一秒,濃到化不開的深情和掙扎無法抑制的從那雙淡然的眸子裡流溢位來,瞬間的爆發,令人驚豔到心臟為之一顫。
怎樣的深情,怎樣的愛到極致。
怎樣令人心折的一雙眸子。
除了這一幕,他再沒作出任何感情流露,可是,也再沒人懷疑這個沉默到陰沉的英俊男人對女主角有著多深的愛。
文衍宇一眨不眨的看著電視,怔住一般。
二十四
無論看了多少次都一樣被震懾,父親的演技,無可挑剔。
相似的琥珀色瞳仁,一個眼神都勾魂攝魄。
“小宇,你也想演戲?”
父親抱著他的笑容依稀的模樣浮上記憶,清晰如昨。
年幼的他陪著父親到片場,蹲在導演身邊,看著鏡頭裡的一幕幕喜怒哀樂,熟悉的人影上演著不熟悉的故事,毫無保留的展現出精湛到讓人驚歎的演技,目瞪口呆。
父親演完自己的戲份,走下臺抱起他,笑容溫暖而慈愛。
“是不是也想試試?小宇?”
言猶在耳。
於是,毫不猶豫的愛上表演,簡直義無反顧。
這一愛,就是這麼多年,因而,在放棄的時候才會越發不知所措。
他是能演好的。
文衍宇關上電視,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良久,良久的沉思。
下床拿過幾乎翻爛的劇本,對著反光的玻璃窗,一遍一遍的念著倒背如流的臺詞。
他對自己說,我是李煜。
玻璃窗裡倒映著他的身影,熟悉而陌生。
“朕身為一國之主,不能保衛社稷,看著自己的百姓因朕受苦,朕……”
“李煜率臣僚前來,請接收國璽和降書……”
“嘉敏,不要再叫我國主了,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