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腳步攙和著狂吼怒罵,讓躲在小巷子裡的小男孩嚇得縮成一團。
小男孩聽到有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的感覺,好像是——吧——
不過還真的是,古天遠,也就是被那一群人追的少年慌不擇路地往他這邊跑來。
所以當小男孩看到滿身鮮血渾身溼噠噠的古天遠的時候,嚇得瞪大了眼睛。當然,古天遠看到黑兮兮的小男孩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在這黑麻麻的地方,看到一個黑兮兮的小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小鬼呢!要不是古天遠每天都活在刀口下,估計他也會嚇得腳軟吧。
古天遠身上的血不要錢似的往外流,染紅了大片白襯衫,加上給人追了那麼久,他現在整個人的精神都是恍惚的。他回頭看了眼身後,巷子口有幾個人在站在那裡,正在慢慢地往這裡面走進來。
小男孩看到古天遠的樣子,聽到外邊有腳步聲傳來,也許,那些人就像那些欺負他的壞小孩那樣,這個大哥哥所以才會跑到他這裡來躲著。
被人家打可是很痛的,他知道。所以他看了眼站在自己眼前的大哥哥,站起來指著自己身後堆放亂七八糟的東西。
古天遠看他急急地扒開那裡,露出一個可以裝進人的空間,對他說:“進——來,這裡,躲——壞人。”
小小的黑兮兮的小孩,聲音軟軟的,可能因為太久沒和人說話,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可是,這聲音還是令古天遠不由地相信他,看著小孩的眼睛,他往他指的方向躲進去。
小男孩急忙的把東西蓋住古天遠,自己坐在外邊,拿被子捆住自己,只露出一張黑兮兮的臉。
那群追古天遠的人,有一些順著巷子直直的往前追去,只有幾個好奇地往小男孩這邊的巷子拐進來。
那幾個男人拿著刀慢慢地走進來的時候,小男孩的嗓子提到了喉嚨口,他怕大哥哥被壞人追到,怕大哥哥像他一樣被壞人打。“好痛。”他知道的。
“我們知道你在這裡的,狗孃養的,趕緊出來——”
“不要讓我們抓到你,不然你死定了——”
——
渾身溼透的男人們一邊往裡面走去,一邊咒罵。
小男孩害怕地抓住手裡的被子,生怕那些人走進來。
令人難以意料的,當那幾個男人看到小男孩的時候——
“啊——鬼啊——”
“快跑啊——”
鬼啊!鬼啊!
——
那幾個男人嚇得尖叫著往外跑,連手上的刀都丟掉都不知道。
“呵呵——”看到壞人跑掉的小男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他低低地笑著,好久沒有笑了呢!
躲在“垃圾堆”裡的古天遠聽到那幾個男人往外走的腳步聲,終於憋不住地扒開身上的東西,爬出來。
真的好臭!
聽到身上窸窣聲的時候,小男孩就已經起身站到一邊,雨淋了他他也不知道躲回屋簷下,他只是站在那裡不說話。
“你——謝謝——”古天遠看到那些追他的人都走了,捂著身上的傷口想往外走去。
小男孩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烏黑的大眼睛裡是掩不住的悲傷。
他,還是沒人要的。
大哥哥都走了呢,以後還是他一個人在這裡。
古天遠看到那個小小黑兮兮的小孩的雙眼,心裡有點不忍。
“你是人吧。”語氣是肯定的,他不相信那些鬼神傳說。
“你的家呢?你的家人呢?怎麼這麼小一個人在這裡?”古天遠看小孩的樣子好像都沒有六歲的樣子,他都想不清楚他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這麼小的小孩,就算沒人要也是應該在孤兒院裡吧!
小男孩聽到“家”的時候,看著古天遠的眼睛低了下來。
一滴眼淚從眼睛裡滑出來。
古天遠想往外走的雙腳像是給定住了一樣的。像他在刀口裡偷生的人,本來是不應該有惻隱之心的,可是,現在,他對這個剛見到的小孩有了。
古天遠是黑道大哥古道兒子,黑道中有名的太子,只是他爸的手下阿豹背叛了他爸,他爸已經給阿豹殺了,他從小就沒媽媽,就只有一個爸爸,現在連爸爸都沒有了,估計以後就剩下他一個了。他現在好比淪落為喪家之犬,到處給人追殺。
他想,現在要是他帶著這個小孩的話,不知道這個小孩能不能活到明天還是個問題。
咬咬牙,古天遠還是往外走去,不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