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瓶
盧小西睜開雙眼,看到身下的被子鼓起兩頂帳篷!一頂大帳篷,還有一頂更大的帳篷!輕輕轉過頭,眼前是一張男生熟睡的側臉,看樣子二十歲上下,此刻正安詳地和自己分享著一個短短的枕頭。
自己夢遊了?這是小西第一時間產生的念頭。因為在10歲那年,他曾經夢遊過一次,幸虧被晚睡的爸爸及時發現。此後,小西就常常擔心自己會再次夢遊。
打量了一下四周,小西更加確定自己是夢遊了。因為這個房間寬敞明亮,地面鋪著三色泡沫板,窗前有一張寬大厚實的書桌,完全陌生的房間佈置。還有身上的被子,純白底色綴著淡藍色的水紋,乾淨整潔卻完全陌生的氣味。
趁著沒被房間主人發現,趕緊溜掉吧。小西輕輕掀開被角,先把右腿往外挪了挪,再把左腿緩緩從陌生人的小腿下撤出來。呃,感覺到陌生人的腿毛正颳著自己的面板,癢癢的。
自己沒穿衣服。這在起床時就感覺到了,不過赤條條地站在地面上的時候還是窘迫了一下。一定是夢遊時脫光的。記得昨晚上床時還穿著短褲。脫哪裡了呢?小西踩著泡沫板,謹慎地找尋自己那條運動短褲。地上倒是散落著幾件衣服,可是偏偏沒有自己那條要命的小短褲。
在哪呢?小西有點著急,擔心房間主人醒來沒法解釋,可是也不能光著身子出門啊。這裡的氣息好陌生,肯定離自己家有段距離。自己怎麼夢遊了這麼遠?!眼睛又掃到書桌上的鬧鐘,顯示已經7點半了,這對一個高三學生來說著實不早了。
沒辦法,只剩下一個地方沒找了——就是被子裡,更確切的說,是房間主人佔據的那一部分被窩。
小西打量了一下這張睡臉——淺可樂色的面板,眉毛很黑,典型的粗線條神經特徵,而且沒有絲毫將醒的預兆。小西心裡說聲抱歉,然後抓緊時間把被子掀開。眼睛掃來掃去,當然免不了看到不該看的,實際上那塊也實在是太醒目。然而悲哀的是,掃了幾圈,依舊沒有自己那條短褲的蹤影。
看來自己是在家裡脫光了又夢遊出來的!意識到這個悲慘又難堪的事實,小西只好再次說聲抱歉——只好暫時借用一下房間主人的衣服了。
穿上一條藍色的牛仔褲,好在腰身還差不多。再套上一件白色T恤就OK了。可是,頭還沒從衣服裡伸出來。小西聽到——“你醒啦。”
小西從衣服裡緩慢地伸出腦袋,“對,對不起。”
“嗯?”
“我想我一定是夢遊了。我有夢遊症的。衣服也沒帶,只好穿你的先。我晚些時候,或者明天就還回來。”
“你在說什麼?”剛睡醒的男生撓撓頭上翹起的頭髮,“你不是在穿著自己的衣服嗎?”
“我自己的?”難道自己昨天夢遊時換好了衣服,可是不記得自己有這一身啊?
看著小西窘迫的樣子,男生笑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嗯。你穿著我的內褲是不是?”
“沒。”小西窘得想死,趕緊辯解,“我沒穿內褲。”說完更想死。
“也對。”男生又揉揉頭頂那撮倔強的頭髮,“我昨天也沒穿內褲。”
“總之,實在是冒犯了,我上課要遲到了還要回家拿書包就先走了,有時間再來道歉。”一口氣說完,小西光著腳就去開門。
“你去哪啊?這裡就是你家啊。”
“我家?!”
“對啊,昨天你帶我回來的,還有小D。”
“小D?”
“叫我呢嗎?”門外有人接聲,然後是走過來的腳步聲。一個頭發金黃面板白皙的男孩從門縫裡伸進腦袋,五官精巧表情可愛,讓人聯想到某種寵物。“小C,你醒得真早啊。”
“叫我嗎?”小西有些不確定,因為金髮男孩的發音有些像英文字母C,還是有點誇張那種。
“是啊。昨晚怎麼樣?”
小西忽略掉他的問題,因為自己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你怎麼認識我?”
金髮男孩把小西打量個遍,然後錯開目光看床上的男生,“小C他怎麼了,不會被你弄傻了吧?”
“我哪有那麼用力啦。”男生傻傻地笑著。
“那就奇怪了。”叫小D的男孩走進屋子,繞著小西走了一圈,邊嘟囔著,“小西你從來不開玩笑的哦。到底怎麼了?”
……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對小西來說等於兩年那麼長。不是誇張,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