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卿大吼:“姓趙的,你他媽找死!”
衛生間的門砰的一聲從裡面被崩開,趙小福被那一股迎面撲來的怒氣震得一連後退兩步。
看著顏洛卿那張笑得略顯溫柔的臉,趙小福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口水。
據他的瞭解,此人臉上笑容的溫和程度與內心的陰狠是成正比的。
頓時手臂和後背像爬上了七八隻小蜈蚣,一陣一陣的騷麻。
顏洛卿甩了甩頭髮上的水,伸手撩開額前垂貼著的那幾綹頭髮,似笑非笑目不轉睛地盯著身前的人,眼神像莫邪的劍鋒一樣銳利,像深夜裡那一口深潭一樣深不可測。
趙小福識趣地道:“打擾了,你繼續用。”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就像只黃鼠狼似的哧溜一下躥向大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門衝了出去。
他就這麼悲催地跑到樓下一千米遠的公廁去解決了尿尿的問題。
接下來的幾天二人之間的氛圍基本屬於詭異型別。
趙小福忽然發現這房子裡只住了他一個人。
因為另一個人莫名地化身隱形人。
如果前一秒趙小福明明在房間裡聽到客廳有人在拿搖控器換臺,那麼下一秒當他扭開房門踏出去的時候客廳必然是空蕩蕩的,就連電視機也像小處女一樣安靜地黑著屏,彷彿不曾有人染指;如果剛才趙小福坐在大廳裡很清楚地聽到衛生間裡的水聲,那麼扭頭去看的時候,衛生間已然洞門大開,而其中必然是無人的……
趙小福剛開始還頗有些不以為然嗤之以鼻,但你試過出門前屋子裡明明沒人,你就在樓下轉了一圈回到家裡,發現家裡依舊是無人區,但餐桌上已經整整齊齊擺好了你單人份的碗筷和色香味俱全的菜嗎?
這樣幾次以後害得趙小福差點以為自己養了個田螺姑娘。
於是在五天沒有跟顏洛卿打照面後趙小福開始自我檢討:難道是我錯了?我是不是真的有點過分?要不道個歉得了。要不然明明一個房子裡住了兩個人,卻楞弄得是跟個鬼同住似的。
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景,趙小福發現自己負荊請罪的理由實在太蒼白,蒼白得讓他想哭:我那天倒底幹什麼了我?不就是尿急摧得急了點?後來都委屈求全跑外面上廁所去了!這貨就能為這氣這麼多天?!
照他的理解,那天的真相一定是便秘多日的顏某人被他的催魂中斷了興致所以積鬱於中。
於是歉意化為怒意,見過小氣的,沒見過這麼小氣的!他媽的真以為自己是科學怪人研製出了透明藥水在那裝魂啊?愛咋咋滴,本大爺不伺候你這怪脾氣!
這天週日,沒班,趙小福樂滋滋地窩家裡打遊戲。
忽然邊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樂了。
有條簡訊。
顏洛卿的簡訊。
“二十分鐘內把我書桌上那個黑色的資料夾帶到我公司裡來……”
趙小福在床上打滾,哈哈大笑,我看你再怎麼裝魂!
周小詩早在二十分鐘之前就接到總經理的指令。
如果有一個蓬頭垢面形容猥瑣的年輕男子帶著一隻黑色資料夾出現,務必將人截住,只留資料夾即可。
所以當她看到一個既不蓬頭又不垢面,形容也不夠猥瑣,甚至頗為俊秀的青年帶著一隻黑色資料夾出現時,不由十分茫然。
職業素養讓周小詩站起,上前一步將人截住,微笑:“您好,請問是趙先生麼?”
青年怔了一怔,點點頭。
周小詩繼續微笑:“顏總經理說,您只要把資料夾留下就可以了,另外多謝您對本公司的大力支援。”說完伸手去拿資料夾,輕輕一扯,居然沒扯出來,訝異之餘條件反射地抬頭。
只見青年也在笑,笑容明媚如三月春光,可是抓著資料夾的手卻絲毫不肯放鬆。
“先生?”周小詩發現有些異樣。
青年指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擺擺手。
“您……不能說話?”周小詩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不會吧,這麼位大好青年居然是個啞巴?
青年點點頭,示意她取筆紙,然後寫了一行字:“快遞費。”
“……”周小詩忽然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對呀,送快遞的當然會要快遞費,她怎麼開始就沒想到呢?
哎,不對,剛才總經理說話的樣子明明應該是熟人送來才對……
周小詩糾結了五秒,趕緊衝進總經理辦公室去請示:“總經理,趙先生問你要快遞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