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姚俊把剛喝進嘴裡的一口水全噴在石某人已經僵硬的身上。
“你不是已經消失,去美國了麼!”石紹傑一把扯下頭上的抹布。
“OH!NO~學期沒結束還早得很。再說還沒跟石同學話別,我怎麼捨得就這麼走掉!”
“你別過來!你這個死變態!”
“可是,我已經過來了。”蕭宇人沒動,手一抬放到了石紹傑的頭上,“乖,哥哥不吃人!”
“我呸!”
然後,不管石紹傑怎麼掙脫蕭宇的手始終都放在他的頭頂。還站在旁邊的姚俊,索性就一邊喝水一邊把眼前的一幕當成如來佛與孫悟空的故事來看。
興許是玩得滿足了,蕭宇才把手從石紹傑的頭頂挪開。看著正往教學樓沒命跑的男孩,對著他的背影說:“我剛剛看見陸班長走過去。”
男孩猛地站住腳步,轉過了身。
望進眼裡的是被餘暉灑滿的校園,每棵樹,每盞路燈,每個建築都拖著長長的墨色倒影。幾個下課晚的學生,正推著腳踏車一路說著話走去校門。
但,唯獨沒有陸航。
“哦,我說的是隔壁班的那個女班長,碰巧她也姓陸哦!”
明知道自己會被耍,石紹傑還是抱著一絲微弱的僥倖。他始終不能明白,陸航為什麼要說出那樣的話來。不喜歡的話,為什麼不能就只是朋友。為什麼不喜歡,會連朋友都不能做了。
“原來你們真的吵架了?中午,我在陸班長面前提你的時候,他的那個臉色啊……唉,行了。要是想哭的話,來,蕭哥哥把肩膀借給你。”蕭宇踱著步子,漸漸走到石紹傑的旁邊。
“滾!去你的!老子的事不要你管。”石紹傑沒有再給蕭宇靠近的機會,一口氣跑上樓梯。
蕭宇背對著夕陽,嘴角的一抹笑意被陰影覆蓋住了。“這幫讓人操心的孩子。
梅雨一過,真正的酷暑來臨,那時蟬聲籠罩天際。緊接著高三就來了,來得那麼聒噪。
陸航覺得關於高三的那些駭人的形容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鮮活起來的。一走出教室,整個樓層的高三生,一個個就連上趟廁所嘴裡還唸叨著英語單詞。陸航算是明白為什麼,學校會把高三年級安排在教學樓最頂層了。那意思就是,抓緊時間讀書,少下樓瞎溜達。
一到高三,體育便變得不再重要。不管體育老師如何申訴,文化課程始終是老大。而老大總是很霸道的。陸航稍稍鬆了口氣,去掉體育課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意味著他不用為了那幾個及格的標準線而費勁力氣。不用在跑步的時候,想起一個矯健的身影,想起有時陽光會把那人奔跑的影子照成獵豹的樣子。也不用想起那人曾經告訴過他的,長跑時呼吸很重要,短跑時起步是關鍵。
時間幾乎就在一場場的考試和一摞摞的作業間具象地連線。陸航不是沒有碰見過石紹傑,在高三的緊要關頭,兩個人也在走廊或是樓梯口有過短暫的對視,然後總是陸航先轉身。他有時候也曾想過這麼對待石紹傑是否公平,但隨後他就想到連凱什麼時候公平過。他有好幾次看見連凱和石紹傑一起並肩推車走出校門的情景,從教學樓的窗戶,他甚至能看見兩人有說有笑的表情。當時的餘暉將那兩人的倒影重疊在一起。陸航那個時候就在想,說不定連凱真正喜歡的人就是石紹傑。
想法一旦成形便不可抑止地瘋長,陸航覺得自己終究是那個會被他們冷落在外的人,他無法介入更無法得到任何東西。連凱一如既往的笑容是給石紹傑的,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也只是給這另外的一個人。自己什麼都無法得到。從小到大或許因為不欠缺或許也因為並未要求過多,心裡的慾望就像是一顆微縮的核。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它會突然地膨脹,把之前積聚的能量完全地釋放出來。
有一個缺口,需要用你的笑來填滿,可以嗎?
最後的夏天終於還是要來臨,應該早就被高三整個學期折磨到對考試免疫的學生面對高考還是有著不一般的心理壓力。高考前三天學校放了假,似乎不想再在學校多待一刻,許多同學早早就收拾好書包走了。因為老師特地並且熱情地單獨給他做考前動員,所以當陸航理好書包走出教室的時候,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梅雨季節還沒有到訪,所以天空還是晴朗得一片湛藍。氣溫已經節節攀高,陸航走到教學樓外時頭上泌了薄薄的一層汗。走去校門口的時候,視線不自覺地轉向車棚然後停留了一會兒。那裡只零星地停了幾輛車,沒有印象中熟悉的車,因此他視線停留的時間很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