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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
一個低廉隱蔽的小旅館裡。
追月赤、裸著上身,把刀放在火上烤著,感覺差不多了,拿起刀,吹去刀尖的火星兒。
他扭頭看了看後肩,心裡想:打哪兒不好,偏打這裡?
這個角度要把子彈挖出來,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他背對著鏡子,扭著頭從鏡子裡確定著彈孔的位置。如果彈孔沒有被打爛,還好說一點,現在整個肩膀都是劇痛狀態,他已經搞不清子彈在哪裡了。
他拿起毛巾咬在嘴裡,把刀尖划向傷口,慢慢探尋。
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微微呻吟出聲,額頭上浮起一層細密的汗珠兒。
忽然,外面響起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追月吐掉毛巾,忍痛抓過衣服披在肩上,喊了聲:“誰?”
“唐駿。”外面的人說。
“你來做什麼?”追月沒想到會是他。
“放心吧,不是來殺你的。”唐駿平靜地說。
追月開啟門,刀還緊緊握在手裡,呈戒備狀態。
唐駿關上門,看了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不由分說地從他手裡奪過刀:“坐下吧,我來幫你。”
追月還站著不動,眼睛警惕地注視著他。
唐駿不可理喻地笑了一下,用腳踢過一張椅子,正好打在追月腿彎上,追月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拿去他身上的衣服,用棉花清理了一下傷口周圍的血漬:“刀消過毒嗎?”
“當然消過,你以為我傻子嗎?”追月說。
“忍著點啊。”唐駿用手指輕輕按壓著彈孔周圍。
追月疼得猛地昂起頭,咬著牙說:“你亂按什麼?”
“我要確定子彈的深度。”唐駿繼續按壓著,“……太深了,恐怕我不行。還是找醫生吧。”
“你白痴啊,我這是槍傷,想讓我進警局嗎!”
“那也比送命好吧!”
“你到底能不能挖?不能就讓我自己來!”追月不耐煩了。
“好了好了,我來!你坐好別動!”唐駿硬著心腸把刀刺進傷口……追月疼得渾身顫抖,大汗淋漓,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來。
一分鐘,兩分鐘……子彈實在太深了,怎麼也挖不出來。追月忽然身子一軟,倒在唐駿懷裡。
“追月……”唐駿拍拍他的臉,他毫無知覺,已完全失去意識。
唐駿有過這種經驗,如果讓子彈在身體裡停留太久,很容易引起敗血症。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地抱起追月,跑出旅館,他的車就停在旅館外面。
唐駿邊發動車子邊想,不管是醫院還是私人診所都是不安全的,怎麼辦呢?也許只能求助於智了……在這個世界上,有錢人總有通天的辦法。沒錯,他的智也是有錢人。但他的智是有錢人裡面的天使。
可是即使是天使也不願意對一個要殺自己的人出手相助吧?
唐駿啊唐駿,你一定是瘋了!他對自己搖頭苦笑,但還是義無反顧地朝別墅的方向駛去。
齊醫師處理好追月的傷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可以了,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記得每隔六小時給他吃一次藥,只要不發燒就不會有大礙。”
“謝謝你了,醫生!”唐駿感激地說。
齊醫師點了下頭,慕容智送他到大門口。
“齊叔叔,我希望這件事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慕容智說。
“放心吧,四少爺。”齊醫師微笑說,“我如果是個多嘴的人,還能在慕容家混這麼久嗎?”
齊醫師走了,慕容智背靠坐在窗臺上,微微舒了口氣,眼睛裡凝結著一絲憂鬱。
唐駿和追月在裡面。
他忽然覺得他不是很想見到他們,有點舉步維艱。
當唐駿抱著那個血淋淋的年輕人出現在他面前,懇求他救他時,他的心就像被錐子狠狠紮了一下,疼得尖銳而深邃。
即使這個人兩次差點置他於死地,唐駿依然要救他。
他對他就那麼重要嗎?
那他慕容智又算什麼呢?
他抽出一根菸,噙在嘴裡,上上下下摩挲著口袋,找火機。沒在身上。
這時,一簇金黃的小火苗在他面前噌地亮起來。
他抬頭看看,唐駿拿著點燃的火機,微笑著站在他面前。
他也勉強笑一下,湊上去,點燃了香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