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們這四兄弟之中就只能靠我了。」
王秀真一向是個沒什麼主見的懦弱男生,一直跟在王秀明的屁股後,哥哥叫他走東,他不敢走西,某程度上是在兄長的庇廕下成長,加上李顏又一直照顧著他,所以王秀真的自理能力頗差,是高分低能。相反的,李顏書讀得不怎麼樣,做起事來卻是有板有眼,乾淨俐落,現下王秀真也只能依賴著他,他還要一併照看李旭。王秀明知道李顏能幹,也就放心將李旭暫時交給他。
這幾天,他們每天都上去看王秀明。就是上學日,大家也蹺掉補課,於五點的探病時間前趕到醫院。王秀明取笑他們說 :「看你們的樣子一天比一天殘,尤其是李旭,頭髮沒梳好,鬍子沒刮好,一副山洞野人的鬼樣子,真不知道生病的是我還是你們。」
戴志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也笑說 :「不是我們殘,是你天生異稟,我自出孃胎十八年,第一次看見像你這麼精神的病人。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你是專來亂的,浪費納稅人的錢,濫用醫療設施。」
一番話說得王秀明朗笑起來。這幾天,王秀明病床附近堆放了很多東西,由左數起,第一件是女生製作的巨形心意卡,長若四、五十厘米,裡頭填滿了不同人的簽名與祝福句。心意卡旁邊放了五個大瓶,是大家在幾日之內趕起的星星和紙鶴,當中有兩瓶都是李旭和李顏摺的,聽說李旭每晚摺到凌晨四、五點還不肯睡,總是李顏喊打喊殺的說要強制關燈,才逼到李旭上床睡幾小時,然後又上學了。
李旭又沒食慾,幾天下來,人也清減不少,總是用力揉著眼睛,直說著眼睛很乾很澀。在學校答問題總是答錯,可小測卻做得不錯,保持平日的水準,真不知道那份毅力是從哪裡來的。李旭的媽媽曾跟他約法三章,說 :「你要給阿秀摺星星、天天往醫院跑,是可以的,但不能放下學校的事不管。」這李旭沒什麼厲害,就是死心眼。
他固執起來一股牛脾氣,不是任何人能勸得住的。於是他拼出一切的精力,每天醫院、家、學校三邊跑,一有空檔就溫習小測,回家吃兩口飯又去摺星星,似乎摺得愈多,王秀明的病就愈有機會康復。那股痴勁兒,讓林春覺得李旭簡直就像鬼上身般。平時那麼冷冷淡淡、只喜歡AV女優和動漫的一個人,如今說變就變,開電腦除了是為了上facebook看王秀明的動向,就沒別的目的了。
只要有做到媽叫他做的事,做好本份了,那就可以了。李旭從來沒顧及過自己的身體狀況。李顏曾跟他說 :「有病的不是你,是秀哥! 你現在這樣作賤自己的身子,你以為秀哥會開心嗎? 他一切都看在眼內,就只是不出聲而已。」
「是,我在作賤自己的身體,我在揮霍自己的健康,那又如何! 他有資格管我嗎? 自己出了事,還要死頂,頂到陸運會之後才東窗事發,為什麼不一早就對症下藥、趕緊休學然後儘快做化療? 為什麼王媽會容許他做這種蠢事? 為什麼王秀真那呆子知道事情這麼嚴重,也不早跟我說!」李旭忽然失控地大叫,叫了出聲,才愕然地掩著自己的口,好似體內有一種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東西,使他失聲大叫、要發洩那種不知名的情緒。
每次去探王秀明,李旭總是像一輪影子,不言不語,臉色也是黑的,默然立在牆邊,側著頭看出面的風景,在林春和其他人面前時,一句話也不跟王秀明說,也許他是在生王秀明的氣。王秀明卻視若無睹,常常逗李旭說話,說些無聊又好笑的話,李旭總是置若罔聞。
林春只知道李旭還是會跟王秀明說話的,只是不在任何人面前說。假如說林春和陳秋、陳心和戴志各有一層特別的關係,那王秀明和李旭之間亦有種微妙的牽連。李旭的轉變應是反常的,但李旭和王秀明雙方的家長都沒覺得不合理,就放任李旭將時間留給王秀明,對他憔悴的容顏隻眼開、隻眼閉。學校的同學摺了星星、寫了信給王秀明、或者有什麼小禮物,也總託李旭帶去醫院。李旭總是慎而重之地說 :「謝謝,有心了,我會交給他。」
已經星期三了。本來醫生在星期二就要王秀明搬去血科,可王秀明抵死不從,怎麼說也要再在普通病房多待一天,星期三晚才轉去血科,那醫生最後還是順了王秀明的意。王秀明搬去血科後,其他人理論上不能再去探望他,可王秀明再三央求醫生,醫生見星期五才正式開始化療,便讓李旭他們星期四再來一天。
再過這天和明天,他們就有好長的一段日子要見不到王秀明瞭。戴志他們都儘量表現出一副輕鬆的樣子,以免再加重王秀明的壓力。戴志笑說 :「你看你,病房一天比一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