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有個護士為了禁菸的問題同一個男人爭執起來,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刺著呂釗的耳鼓,讓他難受得想摔東西。
“不要吵了!”
呂釗終於忍不住暴喝一聲,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
半晌,有個聲音在問:“是你?”
呂釗轉頭看著那人,立刻面如土灰,“我沒有錢還給你。”
第三次見到聶聞達,呂釗仍是衰運當頭,就像這人是他命裡的災星。
“我不是來追債的。”呂釗防備的樣子讓聶聞達覺得有些好笑,接著好心地詢問:“你怎麼也在這裡?”
眼前這人一臉平靜,完全看不出半分鐘前還與護士爭得面紅耳赤,簡直就是變色龍的現代版,呂釗沒好氣地頂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呂釗稍嫌惡劣的態度並沒有影響到聶聞達,反而讓他有了繼續追問的興趣。
“家裡人病了?”
想起自己的外婆,呂釗怔了怔,沒有回話。
醫院這地方不比商場影院,沒事誰會在這裡逛?聶聞達覺得自己問得多餘,不由得搖頭一笑,輕描淡寫地說:“我爸今天也住院了。”
下意識頓了頓,他扯下脖子上早已鬆垮的領帶,胡亂捲成一團塞進口袋裡,語氣裡透出一絲沉重,“高血壓幾乎要了他的命。”
聞言,單純的呂釗立刻為自己的態度感到萬分羞愧,連忙說了聲:“對不起。”
“沒關係,碰上這種事都會比較心煩。”聶聞達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小男生說這些,也許是父親突然犯病讓他亂了方寸,也許人在孤立的時候總會想找些援助,即使那援助並無實際意義。
同病相憐的感覺讓呂釗對聶聞達的排斥減弱了幾分,進而有了向他傾吐的慾望,“我外婆病了,醫生說很嚴重。”
看到呂釗悲傷的神情,聶聞達忍不住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袒露自己的無助讓呂釗覺得有些窩囊,但他是真的需要找個人來傾訴,而聶聞達又是一副很可靠的樣子。
“你父母呢?”聶聞達四下望了望,沒有發現呂釗父母的影子,不由得奇怪。
父母?
呂釗神色一黯,隨即又強打起精神,笑著說:“我能處理好的。”
這話說得沒什麼底氣,不過那惹人憐惜的無助模樣中,卻包含著與年齡不符的堅強。聶聞達感到一絲觸動,雖然不清楚呂釗家裡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他直覺地想要幫助這個孩子。
他想為他抹去那些掛在眉宇間的憂傷。
沒等聶聞達出聲,一聲高喊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呂釗!”
有人隔了老遠就叫了起來,聽那“咚咚”的腳步聲,呂釗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紀饒。
“小聲點,這裡是醫院。”看著氣喘吁吁的紀饒,呂釗心情稍稍好了些。
紀饒看起來比呂釗更焦急,人還沒站穩就連珠炮似地問道:“你外婆怎麼樣了?住院手續辦了嗎?呂叔叔還是不肯接你電話?”
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而且哪一個都不想回答。呂釗搖搖頭,沒有出聲。
見呂釗這個樣子,紀饒不由得雙肩一垮,像個洩了氣的皮球。“我剛剛去求我爸幫忙,可他……”
“沒關係。”幫忙辦理入院手續就意味著要代墊住院費,紀家並不寬裕,自然不會輕易點頭,呂釗明白。
“對不起。”
“別說傻話了。”
“那怎麼辦?醫院會不會趕人啊?”
紀饒事無鉅細地打聽著,就像存心要幫呂釗把所有煩心的事統統複習一遍。好在呂釗並不介意,此刻就算紀饒想學麻雀在他耳邊唱歌,他也會盡量把它當成天籟。他只有這一個朋友,唯一一個陪在他身邊的人。
完全被晾在一邊的聶聞達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倆,眼中閃過難懂的情緒。
紀饒在唧唧呱呱好長時間之後,終於注意到聶聞達,第一反應竟是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聶、聶先生!”他結結巴巴地打了個招呼。
聶聞達點點頭,神情嚴肅。
呂釗沒有留意他們的互動,紀饒的問題正是他最擔心的,“我不知道。如果外婆能醒過來,我就能問她錢放在哪裡,到時候……”
天知道一箇中風的病人要多長時間才能清醒?就算醒了,腦筋清不清楚都是個問題。
不過,說到錢……
在呂釗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