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嵐笑一笑,去把床頭燈光調暗,暗得只能勉強看出彼此輪廓,然後脫去外套,T恤,在昏暗中他像一尾浮出綠藻池塘的魚,那和魚鱗一樣慘白色的面板上,分佈著略深的色塊,時朗本能想去觸控,柏嵐捉住他的手按到身側,俯身吻他。
這是個很綿長、又不連貫的吻,以至於兩個人都有時間和空閒去發呆,去想很多很多。瑣碎的念頭一閃而逝,如氣泡破滅,時而淪陷在慾望裡,時而清醒在現實中,漸漸的,兩者的邊界也就模糊了,世界坍塌縮至只有一米五乘以兩米,甚至更小,時朗感覺柏嵐離開了他的嘴唇,他睜開眼想看看他,一滴液體在這時候落到他眼皮上,然後順著睫毛滑到右眼裡,很溫潤,並不刺痛。
接著又是一滴,落在剛剛被吻過的唇上,鹹澀難當。
時朗只剩下震驚,這兩滴眼淚的重量不亞於天花板忽然掉下來砸在他身上。總覺得柏嵐是那種心情好了比天使都可愛,心情不好就寧肯化身魔鬼讓別人去哭天喊地,反正,他不會委屈自己。
時朗緊緊抱住他,身體貼在一起,他把手伸向柏嵐兩腿之間,清楚感覺到他下面還是
軟的,他想著用嘴為他服務,柏嵐看穿他心思,一把托住他。
“我來吧。”
時朗還在愣著,柏嵐已經俯□去,時朗觸控著他嶙峋的背脊,肩胛,心臟和身體一起發顫,回頭一定要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往柏嵐嘴裡填。時朗煞風景地,在混沌慾海裡還暗暗揹著幾道菜譜,雞脯肉切丁,蝦仁洗淨控水,加雞蛋、澱粉、面,抓勻,料酒、醋、鹽、味精、蔥姜、黃瓜丁對汁……他突然又從食材想到自己此刻的體態,面板表面,會不會也像澆上汁的食材一樣,粘膩柔韌,他想著那些火熱的畫面,身體配合地一陣痙攣,一根弦繃到極致,許久,才慢慢平靜下來。
柏嵐輕輕抽了兩張紙巾,把口中的濁液擦淨,平靜地躺在時朗身邊。
這一次的□分外簡單。柏嵐很快沉入夢鄉,時朗喊了他幾聲沒有反應,便小心扒著他臨睡前匆匆套上的T恤去看那些潰破的地方,大多在背上,小的杯口大,大的巴掌大,看起來都有些時日了,他輕輕搓一下,又按了按,心裡奇怪到底是什麼面板病會是這幅模樣。
他在胡思亂想中睡去,醒來天光放亮,時間是早上七點,柏嵐還在睡,連姿勢都沒變過,他輕輕起身,把絲被再度掖好,去準備早餐。
冰箱雖然不空,可大部分東西要麼過期要麼變質了,時朗全部丟掉後少不得還要清洗一下內部,最後只能開車去市中心的早點鋪覓食,好在不遠。
回來柏嵐總算醒了,但醒得不是很徹底,眼睛半張著很久才眨一下,時朗趴在床沿親著他鼻尖問:“你是要我把早餐端到床前,還是去廚房我們一起吃?”
柏嵐看著他,眼睛慢慢彎起,笑了笑坐起來,伸個懶腰。
雨下到後半夜時停了,現在地面還很潮溼,而太陽卻已出來,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照得窗簾如同白蠟,空氣中,滿是灰塵蒸騰的潮熱味道。
時朗把窗開到最大,離不開空調的日子就快告一段落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柏嵐揭開碗蓋,笑了一聲,又是花生粥,時朗把裡面花生一顆顆挑出來堆到小碟子裡,他只喜歡白粥,但柏嵐喜歡煮過的花生米,特別是和米一起煮的,又嫩又爽口。
“等下我先回趟家,然後和你去醫院看看?”
柏嵐摸了摸下巴上的血痂,笑:“不用去,就是瘙癢症而已,神經性的。”
“那要多吃魚肝油,維生素?”
柏嵐只是笑卻不答,繼續一顆一顆撿花生吃,時朗收拾了碗盤,把垃圾包好:“在家等我啊。”
“噢。”
他走了以後柏嵐又坐了會
,然後去洗澡,換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在嗡…譁…嗡的漂洗節奏中,認真悠閒地刮乾淨胡茬。
衣櫥裡掛的還是春天的衣服,柏嵐選了一套藏青的西裝,他這種一本正經的衣服少得可憐,因為也沒什麼重要場合可出席。放在身上比了比,可能有點大……他拿防塵袋罩好,丟到沙發上,大也沒辦法,就這一套看著稍微適合點。
衛孚到的時候,柏嵐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了有一會兒了,看他四處環視,便笑著說:“時朗回去了。”
“噢。”衛孚答應一聲,又好像想到什麼,皺眉看他。
“他不知道。”
衛孚胡亂點點頭,拎起行李袋時順便看了一眼,看到那套西裝又皺眉,柏嵐在他眼前合上拉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