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思宇說:“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的。如果師母覺得於老師在音樂學院教書是被埋沒了的話,那隻能說我們的理解不同。”
關琳琳有些不悅地皺皺眉頭,瞪了牟思宇一眼,給豆豆夾雞腿肉吃。
紀峰有些吃驚地看著牟思宇。牟思宇臉上表情平靜,若無其事地夾菜吃飯。在紀峰的印象裡,牟思宇只是高傲倔強,但待人接物卻是彬彬有禮,雖然疏離,卻很禮貌。今天卻為了這點小事兒跟關琳琳頂嘴,看來他確實非常尊敬於洋。
對於牟思宇的說法紀峰是贊同的。當年畢業的時候也有不少國外的樂團想要於洋,可於洋都婉言謝絕了。因為關琳琳,他毅然決然留在了H市音樂學院。紀峰出國之後不久,於洋就跟相處了兩年的關琳琳結了婚,在H市安了家。關琳琳原來是個護士,因為工作太辛苦,生了孩子之後就辭職在家,做了全職太太,照顧女兒。
紀峰在心裡其實是有些替於洋可惜的。可人生就是如此吧,擁有了這個就擁有不了那個,要有所追求就必須有所放棄。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就看你最想要的是哪一個。一旦決定,就沒有後悔的機會,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23
一頓飯熱熱乎乎的吃完,豆豆有點打蔫——吃飽了肚子犯困。手裡的兔子娃娃又多了個伴兒——小丫頭對紀峰送的米奇老鼠愛不釋手,又捨不得丟開小兔子,乾脆兩隻都抱在懷裡。紀峰蹲下身子,點她下巴:“下次叔叔來給你買只喜羊羊,要不要?”
豆豆奶聲奶氣地說:“不要喜洋洋,要灰太狼。”
“哦,原來豆豆喜歡灰太狼呀。灰太狼不是大壞蛋嗎?”
豆豆一扁嘴:“灰太狼才不是壞蛋!灰太狼最疼老婆了,跟爸爸一樣。”
紀峰笑著抬頭看於洋:“你這當爹的可真不白給啊,閨女都知道你疼老婆像灰太狼。”
於洋把豆豆抱起來,一邊笑一邊親她臉蛋。豆豆一邊皺眉一邊躲:“爸爸有鬍渣,疼。”關琳琳在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喊:“哎呀你別老逗她了。還沒洗澡呢!過了覺點兒她又睡不著鬧騰了。”
紀峰看看錶,說:“不早了。豆豆也該睡覺了吧,咱們先告辭了。”於洋放下豆豆,說:“不忙,我送送你們。”紀峰說不用了外面下著雪呢,於洋說沒事兒,披件衣服就送他們下了樓。
一頓飯的功夫,雪下了有鞋底兒那麼厚。三個人慢悠悠在小區院裡走著,鞋踩著雪花,咯吱咯吱響。於洋笑著說:“琳琳那人就那樣,沒事兒就愛絮叨兩句,我看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也別往心裡去。”
“呵呵,兩口子拌嘴是情調,咱外人哪能懂其中的奧妙。”紀峰笑著調侃。牟思宇抿緊了嘴唇跟在後面,邊走邊踢路上的積雪。
他們出了小區門口。路上都是半融化狀態的積雪,又滑又黏。來往的車輛都小心翼翼地行駛。於洋堅持陪他們等著,說等你們打著車我再回去。真要是打不著我就開車送你們。這天兒不好,打車費勁。紀峰勸他回去也勸不動,乾脆由著他陪等。運氣還不錯,十分鐘不到就等來了一輛。他們上了車,於洋笑著衝他們擺手,熱情地說:“有時間就過來吃飯!”
計程車緩緩開走了。車裡吹著暖風,有點熱。紀峰把大衣上面的一顆釦子解開,跟司機說:“先到市音樂學院,再到麗景新都。”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哥們兒,麗景新都沒問題,可音樂學院真去不了。”司機說:“本來那邊就在修路,今兒這一下雪,那道就更沒個走了。都堵了有四個小時了!我一同事剛在臺裡說的,他五點多跑到那邊兒,堵到現在連一百米都沒開出去!”
“那怎麼辦?”紀峰看看牟思宇,沉吟了一下,說:“要不然你今晚上去我那湊合一宿吧,順便還能再練練琴。”牟思宇想了想,小聲說:“那給紀老師添麻煩了。”
紀峰笑笑,跟司機說:“直接到麗景新都。”
一路上牟思宇都沒怎麼說話,拄著胳膊朝外邊兒望。紀峰看看他,問:“你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啊,情緒這麼低落。怎麼了?方便跟我說說嗎?”
牟思宇回過神來:“沒什麼,我挺好的。”
“昨天是怎麼了?”紀峰問,“我對你要求太嚴格,你受不了?”
牟思宇忙搖頭:“沒有。”
紀峰見他不想說,也就不再問,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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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隨便坐。”紀峰扭開門燈。牟思宇進了屋子,環視一週。屋子裡東西不多,幾乎稱得上是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