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媽。從那以後,他夜夜笙歌,到處尋花問柳。我以為,他壓根就不在乎我媽,才每天過得那麼瀟灑,跟沒事兒人一樣。所以我仇恨他,漠視他,每一天想著的都是怎麼跟他對著幹,怎麼讓他不舒服我才開心。你都不知道,為了給他添堵,我幹了多少不著調的事兒。”
紀峰微微點頭:“到我走之前,你還在幹。”
“是。可也是在你走了之後,我才明白,原來根本就不是那樣。”宋厲雷笑得有些苦澀:“他當年其實很愛我媽,真心實意的愛。我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當年為了嫁給他,跟家裡鬧得山崩地裂。我媽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後來之所以那麼做,一方面是心如死灰,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他知道,他越是在乎的人,別人也就越在乎。他什麼都不在乎,那麼他就沒有死穴。他的敵人,就捏不著他什麼把柄。這樣,他愛的人才能平安順利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你。”宋厲雷看著紀峰。紀峰抬頭,眼睛裡映著月光,亮得透明。
“他……真的愛上了你。所以,他選擇了欺騙和背叛。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直到你離開——離開了,你就安全了。”
“六年前,他的仇家東山再起,找回來了。你前腳剛出國,他後腳就被整了進去——因為一些亂七八糟虛虛實實的罪名。其實他心裡明鏡一樣,一切都是仇家主使的。”宋厲雷仰頭一嘆:“那一次,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啊。遺囑早寫好了,後事也安排妥當,又讓劉叔以度假為名把我送去了美國。我這才知道,他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方式逼走你——如果把實情告訴你的話,你肯走嗎?你肯定是要留下來陪他的。他是不想你走了我媽的老路——這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嘗過一次就夠了,足夠了。”
“這一次九死一生,從前認識的人脈救了他一命。在裡面他沒少遭罪,可出來後依舊是挺直了腰板,氣勢不減——就憑這一點,我佩服我爸。他是條漢子。”
“你這一走就是六年。這六年裡,他一直都在默默關注著你。無論是你在國外演出的錄影,還是網上的新聞訊息,他都一條不落地看。他活到這把年紀,叱吒風雲了大半生,早就看透了人生百態。或許對他來說,深愛的人只要能平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比什麼都重要了吧。”
“可他算來算去,還是算錯了一點。”宋厲雷苦笑一聲,眼角竟然有些發燙:“他錯了。無論是生還是死,愛都是攔不住的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宋世哲和紀峰,各自揣度,各自迷惑著,卻都認不清自己。而宋厲雷這唯一的旁觀者,看得清楚通透,卻已經太晚了。
“出車禍那天……他其實是在趕往機場的路上。”宋厲雷低聲說:“他只想偷偷的見你一面——對他來說,恐怕是最後一面了吧。只可惜,這最後一面,也沒見著……”
“他是怎麼死的。”紀峰的聲音異常平靜,靜得有些冷。
“對外的報道,就說是交通意外。”宋厲雷抽了一下鼻子,冷笑一聲:“哪兒是意外,根本就是故意的。聽說速度非常快,直勾勾就衝過來了。我看了現場圖片——車廂完全被擠扁變形,屍體血肉模糊……已經不成個人樣了。”宋厲雷輕微地哽咽了一聲,抹了把臉:“葬禮那天,劉叔給了我一包東西。開啟一看,都是我從小學到大學的畢業證書……我早不知道撇到哪兒去了,原來都被他收著。還有我媽的照片兒。我媽真漂亮,大美人……”宋厲雷遏制不住地嗚咽出聲:“我是混蛋,我對不起他!我折騰了他二十多年……還沒好好叫他幾年‘爸爸’,他就撇下我走了……”
紀峰悄然無聲地走過去,輕輕摟住他。他的身體在發抖。從輕微的顫抖,慢慢變成了不可遏制的顫抖。宋厲雷靠著他的肩膀,放聲痛哭。
在這個悶熱潮溼卻又無比寒冷的夜晚,他們彼此慰藉,為同一個男人。
pS:我被自己的狗血虐到了,痛苦地扭頭~
38
紀峰很晚才回到酒店。他疲憊地開啟房門,開了燈,方藍不在。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坐了一會兒,拿出電話打給方藍,關機。他把桌子上一瓶礦泉水拿來喝,發現上面的留言簿上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拿起來看,是方藍的筆跡。
“紀峰:
我沒有等來你的電話,我先走了。我早就定好了回日本的機票,抱歉沒告訴你。
其實跟你在一起這一年,我並沒有很快樂。我不知道你自己察覺了沒有——你很少發怒,很少激動。別人可能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