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峰臉色發白,想要反駁,又不知道該怎麼跟於洋解釋。只好嘆了口氣,說於洋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我現在不方便給你解釋,但是你得信我。事情絕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於洋也嘆氣,說知道了,你這小子嘴上不說心裡主意可正呢。哥們兒不是不相信你,就是怕你走下道,給你提個醒。
“我知道,夠意思。”紀峰擠出個笑容。於洋說明兒週末,咱去書店逛逛啊?新出了幾張CD我想買。紀峰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明天有事兒。”
14
紀峰叼著根冰棒兒。傍晚的太陽依然毒辣非常。他在學校附近晃來晃去,無聊地踹綠化帶上的樹。看著那輛熟悉的寶馬車開過來,他眯起眼,擦擦腦門的汗。
無論如何,今天必須跟他說清楚。紀峰握緊了拳頭,暗下決心。
宋世哲照例問他想吃什麼,紀峰隨便說了個地方。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宋世哲跟他說話,他也只是勉強敷衍過去。宋世哲見他情緒不對,擦擦嘴說:“你們年輕人談情說愛都喜歡去公園。正好我也很久沒去了。我們去公園逛逛吧,涼快涼快。”
紀峰想,邊走邊聊比較容易說出口,於是點點頭說好。
公園很大,人不少,但大多集中在廣場。他們在幽靜昏暗的林蔭小路上,漫不經心地散步。宋世哲感慨地說:“十幾年前,這地方還是片白菜地,現在已經規劃成開發區了。社會發展得真快。”
紀峰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說:“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宋世哲點頭示意他講。紀峰說:“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拜託你。”
宋世哲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著紀峰。紀峰硬著頭皮說:“我想來想去,還是沒辦法接受這種關係,抱歉了。”
宋世哲說:“你很討厭我嗎?”
紀峰搖搖頭:“不。雖然以前聽過很多你的傳聞,真真假假都有。但這些日子接觸下來,我並不討厭你。”
宋世哲笑著說:“那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哪兒做得還不夠,告訴我。”
紀峰腦子裡有點亂。他說不是你的事兒,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
“你害怕了。”宋世哲說。
紀峰不吭聲。宋世哲突然把他拽過來,捏起他的下巴,俯下頭吻上去。紀峰掙扎了幾下,不動了。
宋世哲的吻很霸道卻意外的溫柔。紀峰早就記不清第一次遇見這流氓時候被他強吻的感覺,因為那個吻並不作數,他們還是陌生人。被路人甲吻了,跟被蚊子叮了一口沒什麼區別。
可紀峰卻被這個吻打動了。他驀地一個激靈,宋世哲卻摟得他更緊,舌頭在他嘴裡翻攪吮吸。他閉上了眼,腦子裡亂七八糟。一會兒是宋世哲撓著他手心的觸感,一會兒是電視上那激烈做 愛的畫面……
宋世哲突然結束這個吻。紀峰垂下頭,用力呼吸。宋世哲說:“對不起。我答應過你,你不同意我不會碰你……我爽約了。”
紀峰突然轉身就跑,身姿矯健得像頭小豹子。宋世哲還沒來得及去追他,他已經很快消失在廣場扭秧歌跳舞的人群裡了。
15
紀峰飛快地奔跑,周圍的景象模糊倒退。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累得實在跑不動了,紀峰停下來,氣喘吁吁地扶住膝蓋。手機一直在響,他裝作沒聽到。要逃到哪兒去,才能擺脫這個人的糾纏?
宋世哲說他害怕了。他確實害怕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愛上宋世哲,怕自己越陷越深。他現在只想逃跑。可是停下來才發現:無論逃到哪兒,宋世哲已經在他的腦海裡紮下了根,再也擺脫不掉了。
他大口喘氣,耳邊突然炸開了一聲巨響,像是一個引子,接二連三地,禮炮轟鳴。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的人群,歡天喜地起著哄“贏了!我們贏了!”半個天空都被煙花禮炮點綴,有如白晝。紀峰茫然地抹了把臉,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中國申奧的日子。
中國成功了。北京贏得了2008年奧運會的舉辦權。
紀峰盯著飯店門口的電視,裡面人山人海都是各地歡呼慶祝的場景。他扯著嘴角微笑了一下,突然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我不能愛你,我只能愛這個國家。在這個舉國歡慶的日子裡,我別無選擇。
紀峰度過了他人生中最麻木的兩個月。他表面上仍舊安靜得近乎冷漠,除了參加一個學校組織的慶祝申奧成功的演出,業餘時間全都拿來練琴,拼了命一樣。放暑假都沒回家,把自己關在琴房裡,沒日沒夜地拉。於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