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幫我想想,還能再給他準備點什麼?”
*
離別的場面比想象中的平靜。
一年多的時間裡七號的行頭基本上都是程昱給他添置的,所以當他看到偌大個旅行箱裡滿滿的各類衣服什麼的皺了眉頭,程昱正擔心他會厭屋及烏的不喜歡,沒想到小孩看了半晌,又很平靜的接過去。
然後對他說:“謝謝,程先生。”
怎麼就成程先生了?
程昱顧不上去糾結這個問題,他看到七號已經轉過身去,邁開步伐,一步一步走著,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明明理智一直拼命壓制著不要叫他,可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口了:“七號!”
七號回頭:“嗯?”
“……三五個月,對吧?”程昱小心的、掙扎了半天,才忍不住的再次跟他確認。
七號笑著點點頭。
*
第一個三五個月,程昱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去打擾小傢伙,給他點自由和空間。所以縱然是再想他,也沒有派人監視過他、跟蹤他或者是說服他再次回來。程昱漸漸學會了用照片排遣思念,用回憶代替空虛。從第一次跟七號相識開始,對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他都會像放電影一樣的在腦中一遍遍回放,然後在或開心或遺憾中睡去。
這個時候的程昱是堅信七號會回來的。他會往家裡不停的買一些七號愛吃的東西,想著等小孩回來跟他一塊吃。有時候程昱也會莫名其妙的跑到鏡子面前,想象著七號微笑的樣子,扯出一個笑臉。
最最不濟的時候,他會安慰自己:反正倆人在一個城市,三五個月以後就去找他!
其實程昱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傢伙。在他對自己無數遍催眠這句話後,想要去找七號的想法卻毫無道理的越來越強烈,就像一顆小樹苗在腦子裡生根發芽越長越高。而程昱在終於動身的時候算了算,離七號離開的日子才過去短短一個禮拜。
反正就在樓下看看!又不上去!
反正這大半夜的,七號又不會發現我來過!
反正……
別反正了,管他呢!
程昱填鴨式的給了自己無數個要去找七號的理由,彷彿是說服了天下人、得到天下人的認可、做著得道者多助的好事一樣,興高采烈的拿上鑰匙,開門,出發!
雖然只去過一次,但程昱對這條路熟悉的不合常理。七號的房間並沒有亮著燈,實際上整個別墅都是黑乎乎的,淹沒在廣大無垠的黑暗裡。程昱坐在車上,遠遠的看著,帶著偷偷看戀人的興奮和刺激,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也已經快要凌晨了,小孩那貪睡的性…子,理所當然應該睡了吧?
程昱就這麼偷偷摸摸的在樓下日復一日的站崗、蹲點,比守夜人還敬崗愛業。好像這樣就保護小孩,離他家七號更近一點了,萬一有個什麼事的,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於是,果然,程昱有發現了。
他只是實在忍不住睏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程昱在車裡凍醒,哆哆嗦嗦的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錶——還好,才早上六點多。
七號一直都特別懶床,有事的時候都想方設法的多在被窩呆會,尤其生病那幾天,累計說出過類似:“被子離不開我,它需要我”、“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你在被窩裡而我在被窩外”等等的騙取程昱同情的話,就為了多睡一分鐘,所以程昱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小孩一定還沒有起床。
並不打算等他起床了怎麼樣,程昱只是不想讓七號發現他來過而已。於是匆匆忙忙的啟動,決定打道回府。
就在汽車拐彎的那麼一瞬間,程昱從後視鏡裡看到一個人從別墅裡走出來,雖然還沒有看到全貌,但他知道,那不是七號。
那個男人背對著程昱,彷彿還在跟裡面的什麼人道別。整個人出來的時候,還微微笑著,戀戀不捨的對裡面的人揮手。
誰在七號的家裡?
程昱幾乎想也沒想的就停下車準備問個究竟。他當時還沒有其他心思,一心一意的以為是小孩愛上了別人,然而等他怒氣衝衝的走到男人面前,看到了站在別墅裡面的身著睡衣裙的女人時,一臉吃人的表情就變成了吃驚。
“先生,您哪位?”沒等程昱開口,男人率先問他。
“我、我……”程昱心裡開始有些不好的預感,讓他的底氣瞬間變得十分虛。他都忘了自己是來質問別人的,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來,看上去確實不太像個正人君子,“我來找這個屋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