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傾訴方式,這樣的拯救方式。他們都是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習慣的人,只是方式不同。
畢業以後各自為戰。林落去機場送他的時候,以為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生命裡了。他在登機口忽然低聲說:〃其實,如果不是你總在天亮以前離開,我真的會愛上你。〃
嚴沐突然攥住他的衣領:〃林落,你這是馬後炮。〃
兩個人莫名其妙就差點打起來,被機場保安圍觀了一陣,終於作罷。
後來他一言不發,站在安檢門口把手裡的登機牌翻來覆去的看,直看到林落都有些無奈,說:你別看了,我都能背過了。
嚴沐又把登機牌翻來覆去看了兩遍,終於還是什麼話也沒說,走了。單程,直飛巴黎。
他們曾經寫過兩封信,無關痛癢,從此便各自絕跡江湖,直到七年後嚴沐在三部的合作者名單裡看到林落的名字。他絲毫沒有意外,他早就覺得,像林落這樣的人,不做間諜才是可惜了。
〃我早就覺得,你不做間諜可惜了。〃送走劉書記和楊參謀以後,嚴沐說了第一句話。他聲音低沉,像是話劇演員的唸白,又像是施恩佈道。似乎從他口中說出的都是真理。
一點沒變。林落搖搖頭兀自感慨。他把手裡的任務材料捲成個紙卷,指了指門口,說:
〃你沒有對搭檔人選提出異意?〃
〃我沒有理由提出異意,我們是校友,雖然資料沒有顯示我們認識,但他們連性格和血型都分析過,我們很合適。〃
〃嗯,很合適〃林落默唸著,從冰箱裡拿了罐啤酒給他,〃沒想到,我們一直都是同事。〃
〃工作時間。〃嚴沐搖了搖頭。
小米在Matthew家的陽臺趴了半個小時,見SUV走了。覺得自己肩負了什麼使命似的,急匆匆又跑下樓,可一進門就愣了,嚴隊長竟然還在。他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小米,轉身利索地收了遮蔽儀和材料。
小米趕緊立正,指望師父能幫她說兩句求情的話。可還沒等林落開口,嚴沐就命令到:〃走,回隊,你開車。〃
小米大氣都不敢喘,跟在嚴隊長身後走了。
看著嚴沐決絕的背影,林落有種錯覺,似乎那些年少輕狂的時光又回來了。但那只是錯覺而已,年少很好,但他可不想再繼續輕狂了。
他把手裡的紙卷展開,嚴謹的資料分析提醒他現在是工作時間,他需要熟悉自己新的身份,新的任務,新的搭檔。
灰飛煙滅
林落認真看了任務報告:調查物件是一家歐洲的投資公司,叫〃NIRVANA〃,這顯然是個對投資公司來說過於感性的名字。嚴沐調來市局是為了在外部配合他,主要任務還是要他獨自去做。
嚴沐帶來了他的新身份證,所有需要的學歷證明,推薦信等等,一共三套。當然,這些都是假的。另外還有被24小時定位監聽的三個手機號碼。林落雖然不是第一次被監聽,但還是很不自在,他覺得自己像是進了活動監獄。
報告裡說,十一期間,這家公司的海外老闆要來視察,到時會有襲擊案件發生,嚴沐會以辦案的名義介入,接著,林落就會被安排進公司。所以他還有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熟悉調查物件。
電影裡經常出現這樣的片斷:一個有職業素質的間諜,在讀完任務報告後,把檔案扔進壁爐,看著一張張紙燃燒,蜷曲,灰飛煙滅。或者,工作環境好的間諜可以邊看邊喝whisky。
可林落還沒有燒掉檔案,就聞到了灰飛煙滅的味道。
他剛收好手機號碼和自己的新身份,就聞到一股奇怪的煙燻味。他定了定神,看到窗外一股濃煙自樓上飄下來,趕緊拿起手機撥樓上Matthew的電話:
〃你開始自焚了?〃
〃為了重生麼?〃Matthew咳嗽起來,看來他自己也被嗆到了,〃沒有區別,我在燒自己的頭髮。〃他按下擴音鍵,邊說邊對著鏡子繫好襯衣紐扣。
〃什麼?〃
〃沒什麼〃M輕描淡寫的清了清嗓子,〃我可以下來和你談談麼?〃
〃當然,活著下來。〃
暴雨過境後的早晨,陽光透過落地窗斜灑進房間,好像重生。
〃我可以進來嗎?〃
林落看著眼前的人,有些難以置信,除了聲調詭秘的英語和轉動戒指的習慣動作,他不能確定這是不是那個存在主義的鄰居。
Matthew的長髮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亂草一般的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