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最壞的打算,萬一……萬一他撐不到搜救人員發現他,萬一他就這麼去了,我該怎麼辦。當時我腦子裡天旋地轉的就只有一個念頭,我想如果真是那樣,我不如跟著他一起去得了。”
徐母聽罷,瞪大了眼睛,又是驚愕又是憤怒,掄起手臂不管不顧地往徐逆身上打去:“你這混小子,為了一個外人,你居然想著尋死,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大了,這麼多年我究竟圖的什麼啊!”
徐母一邊打一邊罵,想起自己這些年獨立撫養兒子的各種心酸與艱難,再想到如今兒子如此不成器,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媽……”徐逆似乎早已料到母親會有這樣的反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卻在見到徐母流下眼淚時,忍不住軟下心腸,摟著她的肩膀,替她擦去眼淚,“媽,我知道那樣的想法太過極端,也知道如果我真的就那樣死去,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您。所以後來我冷靜下來之後,便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徐母沒想到徐逆會這樣說,漸漸停止了哭泣,有些迷惘地望著徐逆。
只聽徐逆繼續道:“正是因為無法狠下心腸拋棄自己的母親,所以就算程宴真的遇難身亡,我也不可能陪著他一起去死。但是,程宴是我的愛人,就像您在爸死後堅決不願改嫁一樣,我也不可能輕易走出程宴死亡的陰影,欣然接受您為我安排的婚姻。”
“可是,程宴他畢竟是個男人……”
“男人也一樣,雖然我愛的是男人,但我對愛情的忠誠,卻絲毫不遜於您對父親的堅貞。”徐逆道,“父親死後,您一直不願改嫁,外婆多次想為您做媒相親,您都不願意去,甚至為此不惜與外婆翻臉。雖然那時候我還很小,但是這些事情,我至今記憶猶新。
“媽,您一直說,我的性格隨我爸,總是大大咧咧沒個正形,但事實上,骨子裡我遺傳的卻是您的倔脾氣。我知道您一手將我拉扯大不容易,所以儘可能避免與您正面衝突。但是將心比心,我希望您也能理解我對愛情的執著。”
徐母聽罷,幽幽嘆了口氣,轉頭望向窗外陰鬱的天空,默然不語。
程宴在客廳裡看了一會電視,便聽門鈴聲響起。
他轉動著輪椅緩緩來到可視電話處,無奈坐在輪椅上高度不夠,他無法看清楚可視屏上的人影。
這個時候,來的應該是鐘點工吧?他心裡猜測著,於是伸手按下大門的開啟鍵,然後順帶的把門鎖開啟,虛掩著好讓那人自行進入。
做完這些,他便轉著輪椅回到客廳,繼續看電視。
片刻之後,果然有人推門進來。程宴聽見聲響,便轉過頭去打招呼,卻在看見來人的那一瞬,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楊……潛?”程宴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楊潛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你,還好吧?”楊潛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目光在程宴綁著石膏的左腿上停頓了片刻,然後走了進來,“我聽阿醉說你出了意外,便立即趕過來看看你。”
“謝謝,”程宴出於禮貌,微笑著道了謝,“好在有驚無險,只是一條腿受了傷而已。”
楊潛沒有再接話,一邊緩步向程宴走來,一邊環視著四周:“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家?徐逆沒有留下來照顧你麼?”
程宴知道楊潛已經從梁少秦那裡得知了他與徐逆正式同居的訊息,於是解釋道:“他有些要緊事,走之前幫我請了鐘點工。剛才我聽見有人按門鈴,還以為是鐘點工來了。”
“他居然只請個鐘點工就把你打發了?”楊潛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嘲諷,“你都已經不能走路了,他竟不留下來照顧你,有什麼急事能比你的腿重要?”
程宴雙手交錯相握擱在膝上,指尖卻漸漸用力,捏得指腹微微泛白。
他知道,楊潛這是在藉機奚落他。或許楊潛決定來探望自己時,的確抱了幾分關切之意,但更主要的目的,恐怕是來確認他與徐逆之間的感情是否真如傳言那般篤深。而現在自己這副落魄的模樣,很明顯正中對方下懷。
但是程宴不打算讓他如願,他故作輕快地笑了笑:“是啊,我也這麼想。所以一會徐逆回來之後,我會好好懲罰他的。”他口中說著懲罰,臉上的表情則讓人覺得,他不過是在炫耀徐逆對他的千依百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四章
此時,門鈴又響了起來。
“這回來的應該是鐘點工了。”程宴猜測道,轉著輪椅要去開門。
“我來吧。”楊潛自告奮勇地走到門邊,按下可視通話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