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哥哥和嚴國強不在家,而家裡,來了六七個他完全不認識的男人。
嚴澈有些害怕,一進屋就躲到了万俟姝瑜身後,警戒地眼睛盯著這些陌生人。
其中一個男人笑著對嚴澈伸出手,說:“是小澈吧?都這麼大了?來,來舅舅這裡。”
万俟姝瑜橫在了小嚴澈跟前……而後,小嚴澈聽到哥哥們回來了的聲音,他被抱走了。
遂地,嚴老四家的悲劇,就從這個時候開始了……
猛然一個激靈,嚴澈從遙遠的記憶裡掙脫出來。
“嗲。”嚴澈看著嚴國強已經雙眼放空,嘴角含笑,完全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中,忍不住殘忍的開口喚醒了嚴國強。
回神的嚴國強看了嚴澈一眼。
只是那一眼,嚴澈目睹了嚴國強茫然的眼裡,淚水,在火光的反襯下,毫無預兆地簌簌流了下來:“三兒,三兒,三兒啊——”
三聲“三兒”,聲聲透著力竭,聲聲壓抑哀慟。
嚴國強的眼淚,揪住了嚴澈的心,那顆明知被真相矇蔽了十多年,企圖掙破那層薄膜的心,這一刻……有些不想知道到底什麼才是真相了。
或許,這個真相是嚴澈迫切想知道的,但是,這個真相,恐怕也是這個憨厚老實的農村漢子……一輩子的暗傷。
嚴澈垂下了頭,盯著鍋蓋上騰騰昇起的煙霧,模糊了。
晚飯吃得毫無聲息,形同嚼臘。
嚴澈後悔了,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後悔了。
他醒悟了,覺得現在這樣其實不錯,真相什麼的……已經無關重要,不,其實是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更準確的答案。
失去了娘,還有一個嗲。
嚴澈覺得如果還一味的追尋已經逝去的過往,那麼,結局很可能就是……連唯一的嗲也會失去。
爺兒倆對坐在收拾乾淨的大木桌旁。
嚴國強沒有問嚴澈要煙桿,嚴澈卻貼心地遞給了嚴國強一支香菸,並幫他點燃。
看著嚴國強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團濃郁的煙霧後,嚴澈心下一沉,說:“嗲,我有事跟你說。”
似乎還沒有從回憶中走出的嚴國強,茫然的眼神看著嚴澈,“啊”了一聲,再沒下文。
“嗲,我不想回京城了。”嚴澈忐忑地說。
“啊。”嚴國強突然驚醒:“啊?”
“我說,嗲,我不想回京城了。”嚴澈斂下眼瞼,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倏地,嚴國強站了起來:“三兒,你老老實實跟嗲說,你是不是在京城你出了什麼事?”
搖搖頭,嚴澈異常平靜地抬頭,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地看著嚴國強:“嗲,這幾年,我在外面……很累。我想回家,我想……娘了。”
嚴國強一愣,緩緩坐回了板凳上,狠狠咂吧了剩下的半截煙,猩紅的火點一下蔓延到了過濾嘴。
“呼——”大口噴出濃煙,嚴國強人也鬆緩下來,沒有嚴澈預想的激烈反對,反而似是安了心似的:“那你打算怎麼做?”
對嚴國強的反映,嚴澈有些意外,卻也在意料下的感動中:“嗲,我想和你一起種地。”
嚴國強愕然盯著嚴澈,連菸頭燒到了手指也不自知。
“嘶……”甩掉菸頭,嚴國強的蹙眉攏了起來,盯著桌面半晌,復又看著嚴澈:“因為那個技術?”
嚴澈點頭。
爺兒倆對視,嚴國強帶著擔憂的眼神看著嚴澈,而嚴澈眼底清澈,神色堅決。
嚴國強退下陣來,淺淺嘆息一聲:“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聽到嚴國強這樣的話,嚴澈也不由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該說是嚴國強太遷就他呢,還是該說嚴國強什麼。對於這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父親,嚴澈真的不知道怎麼應對。
“家裡地不對,你的戶口在你上大學時就遷走了,現在你算是城裡戶口了,村裡已經沒了你的地。倒是你大哥二哥的地還有,不過……你大嫂那邊……”嚴國強對這個大二媳婦兒也是相當糾結。
“嗲,大伯他們不是在說要放後面的山給人承包麼?我有這個打算。”嚴澈想了想,還是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畢竟,這事早晚都會讓嚴國強知道的。
“啊?包山?”嚴國強“嘶”了一聲,指甲嵌入木桌的縫隙,折了小半塊,好在沒出血,卻也是疼得不輕,十指連心哪。
嚴佳美
承包山頭的這個心思,其實在嚴國繁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