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混亂之始。
鄔耀祖今年七十九,在歷來人丁稀薄、壽命詭異地短暫的鄔家人裡,算是老祖也不為過。
按輩分來說,鄔愛國也得喊鄔耀祖一聲“耀祖爺爺”。
鄔耀祖一生有過七個兒子,但是活下來的也就只有最小的兒子鄔誠渠。
鄔誠渠雖然健健康康地活到成年,娶了妻,還生了一個兒子——鄔愛軍,但是鄔誠渠依舊沒能活過而立。
由於鄔子蕩的地理位置就在挽頭溪邊,早些年挽頭溪不安分,每年總要有幾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山洪爆發。
所以,一直以來鄔子蕩的貧困程度絕對不遜於嚴家灣,甚至比嚴家灣更窮。
早早就當了寡婦的鄔誠渠的婆姨,自是受不得這份苦,在鄔誠渠死後第二年,就被孃家人搶回了去,再婚嫁到了枝城郊區,聽說日子過得不錯。
鄔耀祖就帶著嗷嗷待哺的小孫兒,開始了爺孫倆相依為命的日子。
這鄔愛軍也算爭氣,從小沒病沒災,也不調皮任性,乖乖巧巧地跟在爺爺鄔耀祖身邊,爺爺不讓做的事,他從來不去碰。除了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之外,這鄔愛軍算得上週圍幾個村的孩子裡最乖巧的一個。
後來改革開放了,鄔愛軍也跟著周邊的年輕人心思開始活套起來,雖然沒念什麼書,然而早熟的沉穩性子還是使他走出了大山,去城裡苦拼尋生計。
不知道該說鄔愛軍運氣好呢,還是說鄔愛軍運氣不好。
鄔愛軍跟著鄉親在外打了幾年的散工後,小有積蓄,盤下了一個小雜貨店,開始在城裡立了足,沒多久也娶了雜貨店上任老闆的女兒,甚至多次要求鄔耀祖進城和他們一起生活。
本該說這日子該是越過越紅火的,是吧?
只是老天爺就是看不得人們過好日子,鄔愛軍小兩口結婚不到一年,就被一幫兇神惡煞地地痞找上了門——原來,老丈人之所以便宜盤出雜貨店,是因為炒股炒虧了,甚至還借了三萬塊錢的高利貸。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個時候,在老百姓眼裡,別說是三萬,就是有個一萬塊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沒想到老丈人炒股不說,居然還去借了高利貸。
三萬塊,按高利貸利滾利來算,還的時候至少要翻一倍啊!
因此,老丈人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跑路了,自此杳無音訊。
這下子,原本還是豐盈的家庭,徹底地陷入了恐慌——店子,那是肯定開不下去了。
鄔愛軍自小是吃苦長大的,面對這樣的變故也沒什麼太大波動,帶著老婆和剛滿月的兒子鄔季紅南下打工,準備一點一點償還老丈人的債務。
然而,就在小兩口南下打工沒多久,在老家時刻擔憂的鄔耀祖就接到一份電報:孫子孫媳婦兒在一次交通意外中雙雙離世,請他去接沒爹沒孃,如今成了孤兒的鄔季紅。
老爺子已進六旬,沒想到還要再次遭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人們都以為老爺子怕是挺不過去時,沒想到顫巍巍的老人居然抱著懵懂不知事的四歲小重孫回了鄔子蕩。
鄔季紅不同懂事乖巧的鄔愛軍。
這孩子從小就不是省事兒的,小時候小偷小摸也就罷了,自打和鎮上一幫地痞接觸後,連學也不上了,乾脆就當起了遊手好閒的地痞小流氓。
不到十八歲,這鄔季紅少年勞教所已經是幾進幾齣。
人都嘆這鄔耀祖上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麼孽,到了這麼一把年紀居然還攤上一個這個樣的重孫兒,可憐得叫人心酸同時,也對這鄔季紅恨得咬牙切齒。
不為別的,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是這鄔季紅偷偷摸摸騷擾的卻偏偏就是周邊鄉鄰。遠了,他沒膽子去。
想想可憐的老人鄔耀祖,大家也只能憤恨之餘多一聲嘆息——面對重孫做了錯事後,挨家挨戶跪地磕頭認錯的老人,你能恨得起來?
前年,鄔季紅總算踢到了鐵板——在鎮上摸包摸到了聽說是吉兆縣縣城裡某某主任的兒子。
人家警醒,把鄔季紅當場就抓了個現形。
這主任的兒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也是縣城有名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樣樣不落,更是惡名在外。
當下逮到鄔季紅,人家就下了狠手,幾個人胖揍了鄔季紅不說,更是將鄔季紅拖到了玉嶺河河畔。
當人們找到鄔季紅的時候,河畔上奄奄一息的鄔季紅的左腿左手也自此廢了。
有了這麼一次教訓,鄔季紅還真的就乖了下來,不再出去鎮上混,也不再偷偷摸摸,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