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燕自是認得,那是嚴澈收養的一對兄妹中的妹妹沈春:“啊,哥哥,快來看,荷葉下面有兩隻鴨子,花鴨子!”
“肯定不是鴨子,鴨子比這個大!”這次是嚴家陵。
“哼,你什麼也不懂,剛才你還說不是鵝呢,三叔說了,那叫黑天鵝!”沈春鄙夷的聲音傳來。
“黑天鵝?”老人聞言一怔,望著曾燕。
曾燕也微微皺眉,看了於宗義一眼。
於宗義本來因為聽到嚴家陵的聲音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但這會兒接到老伴兒的眼神,也有些愕然:“黑天鵝?”
“走,進去看看。”看這對夫婦是真不知情,老人神色一肅,率先邁步進了大院兒,往著孩子們唧唧喳喳的池塘走去。
得知於宗義夫婦帶了人來霧戌山,嚴澈聞訊趕過來時,只留下站在池塘邊有些發愣的曾燕,以及三個還在圍著池塘轉悠的小傢伙……嗯,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嘰嘰叫得歡快的白色的小尾巴,雪球兒。
“曾老……曾阿姨,我哥他們呢?”嚴澈瞄了一圈,發現家裡的大人們似乎都不在家。
“啊。”曾燕回過神,看到是嚴澈後,三步並作兩步“閃”到嚴澈跟前,抓著嚴澈的手,指著池塘,帶著激動的語調道:“嚴澈,你看你看,那是什麼?”
嚴澈不解,順著曾燕所指的方向看去,輕“咦”了一聲:“哪家的鴨子跑我家來了?”
聽到嚴澈的話,曾燕氣得幾乎吐血,狠狠拍了嚴澈肩膀一巴掌:“臭小子,什麼眼神兒?虧你還多那麼多書,那是鴛鴦,鴛鴦,不是鴨子,是鴛鴦——”
嚴澈愕然,有些遲鈍地側頭看著曾燕:“曾阿姨,那,那就是鴛鴦?”怎麼那麼像鴨子?!真的是傳說中的鴛鴦?!
曾燕似乎看出了嚴澈的心思,惡狠狠地剜了嚴澈一眼,跺腳道:“對牛彈琴。”
嚴家灣又出名了。
報紙電視上,這一天都能看到關於嚴家灣一代的訊息——平梁山出現大批本該南下過冬的大批珍稀候鳥群,其數量之多,種類之廣,堪稱史上罕見。
而嚴家灣的雞冠山湖和挽頭溪,也隨處可見那些許多人看都沒看過的大鳥棲息覓食,閒遊漫步。
這下不單單引來了準備享受一下田園生活的遊客,還引來了大批的觀鳥愛好者,以及某一些居心叵測的不法分子。
看著三五一群,兩個一夥,一批批裝備著長槍短炮而來的遊客,嚴家灣一代出現了國內景區常見的一些弊病——再好的地方,再好的風景,人山人海,你推我擠的情況下,也只是成了趕集。
在出現好幾樁原本不該發生,可以避免的嚴重人為事故之後,不單單是富源鄉政府開始頭疼,就連枝城市委在省會議上也被點了幾次名。
而各執法部門,更是打起了救火救人的十二分精神,集中人力物力,火速奔向了這個曾經貧困落後,而今“繁華”到令人髮指的偏僻地方。
站在霧戌山山頂的草亭裡,嚴元照愁眉不展,嚴澈在老爺子身後一聲不吭。
“頻現異象,必有禍事啊……”許久,老爺子嘆息一聲,轉身回到了石桌旁,柺杖一放,坐在石凳上接過了嚴澈遞上來的茶水:“三兒,現下這麼多人,可不是好現象啊!”
嚴澈聞言,也微微蹙眉:“是啊,沒想到一下子來這麼多人。”轉念想到那些景區……嚴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老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招兒啊!”
老爺子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上午黃鄉長來了一趟,說是這兩天上面都急了。”
嚴澈一怔:“怎麼……”
老爺子繼續道:“賺錢都喜歡,但是出了事……誰都想逃脫責任。而且……咱們這裡一下子出來這麼多珍稀的動物,還得防賊人盜獵……哎,好幾個村都在喊吃不消。”
“生群哥有說上面有什麼舉動嗎?”嚴澈又給老爺子續了茶,問道。
“沒怎麼說,不過說是張書記這次被批得很慘。”老爺子拿起柺杖,“篤篤”地敲擊地面:“這算咋個事兒啊?”
嚴澈心虛地躲開了視線,心下一緊:莫不是因為天元珠帶來的一系列效應吧?!但是我並沒有把碧水到處亂灑啊!先是齊王山的金山茶,現在又是……這一樁接一樁的沒完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沉默片刻。
老爺子小心地看了嚴澈一眼,動了動嘴,終了還是清咳一聲,侷促不安地道:“那個,三兒啊,老祖……老祖有個事兒,一直沒,沒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