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後,陸啟南轉身一看,林延已經抱著被子又睡著了。
看他縮成一團、那般缺乏安全感的樣子,陸啟南心疼地給他蓋好被子,讓他好好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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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半,由於太過於飢餓,素來被他所重視的睡眠,此時也不再重要了。
正打算掀開被子下床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身邊還躺著一個人。
就著昏暗的燈光看清楚那人是誰後,林延不禁有些發愣——陸啟南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出國了麼?
林延想起來自己是被張珂帶到酒店來坐了大半天,後來又被那個力氣大得可怕的按摩師抓著按摩了好一會兒,疼地他撕心裂肺,只想嚎啕大哭。
後面的事情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自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還做了一場夢。
夢裡面,陸啟南又和過去的千百個夢中一樣,溫柔地抱著他說著話,一點都不兇悍,他說話時低低柔柔的聲音傳入自己的耳朵,只覺得渾身都戰慄的感覺,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夢中人變成現實,這在林延看來有點匪夷所思。
他伸手捏了捏陸啟南的臉,在後者皺著眉頭睜開眼後,嚇得趕緊收回自己的手,還忘記了要道歉。
“醒了?還餓嗎?東西都在保溫箱裡,要吃的話就穿好衣服吧。”
說著陸啟南就先起身下了床,把放在一邊的大衣拿來,作勢要給林延套上。
林延對這從天而降的溫柔待遇有些迷糊。
他分不清楚夢和現實了。
到底哪個陸啟南才是真,哪個才是假?
這一個來月的時間裡,陸啟南一直不在他身邊,卻日日夜夜入他的夢,總是一臉溫柔地對他笑、對他好,與之前那個暴戾的人截然不同,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每一個夢都那麼香甜,美妙地他都捨不得醒過來。
林延也曾經好奇為什麼自己每天都會夢到陸啟南,像是真的在和他共同生活一般,每天都會有不同的生活場景,人物卻一直都是自己和陸啟南。
每次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還在家裡住著,還是不得不做很多翻譯工作來賺錢。每當那些論文繁雜地讓他頭昏腦脹的時候,夢裡的那個陸啟南就會浮現在眼前,彷彿在給他鼓勵一般。
林延不明白為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精神動力不再是遠在美國就診的父母,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陸啟南。
林延勉勉強強把所有這些事的原因都歸結為陸啟南給他戴上的那枚戒指,覺得肯定是因為戒指的緣故,自己才會每日每夜,每個夢中都會出現他。
可他再怎麼想要說服自己,也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內心。
雖然之前陸啟南和陸信的所謂作為讓他厭惡萬分,雖然他很討厭陸啟南莫名其妙地給他戴上婚戒,雖然他非常非常地不喜歡陸啟南的強硬作風,雖然他真的想再對陸啟南有任何感情……
但,夢中的情景,卻又讓林延不得不承認,他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陸啟南產生了極大的依賴。
即便是陸啟南真的只是把他當做玩具,一時興趣地和他有了一段根本就稱不上是感情的感情,他還是喜歡他。心裡早已經被那人佔據了位置,再也容不下其他。
這個意識讓林延慚愧萬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如此卑微的一天。
陸啟南本人真的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林延的心境又截然不同了。
他還是想躲開,躲得遠遠地,和他不再有任何關聯。
看林延一直都一言不發,陸啟南摸了摸他的頸子,低聲在他耳邊問道:“怎麼了?”
林延像是觸電一般跳開,立刻跑到離陸啟南三米遠的地方去站著——這讓陸啟南哭笑不得。
“還要鬧下去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又開始鬧了?你餓壞了吧?快點去吃點東西,等下再睡會兒,你太瘦了。”
“我沒鬧。”
林延說話的時候口齒清晰,身體也不再顫抖了,完全是一副神志清醒的樣子。陸啟南看他大概是被餓醒了,心裡心疼他的同時又有幾分氣憤:林延永遠都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自己,這讓他惱火。
可他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勸道:“好,你沒鬧。你餓了,你該吃東西了。來,穿好衣服,別凍著了。”
張珂或者張啟瑞、還有陸啟臻、陸信等人若是看到陸啟南現在這副樣子,絕對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以前每天都會對他們亂吼亂叫、動不動就大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