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情況越來越糟糕,陸啟南用力搖晃著林延的肩膀,企圖喚回他的意識:“林延,你給我醒醒!”
林延沒有說話,只是發出類似小獸受傷後的嗚咽聲,聽起來格外可憐。
陸啟南這時候才看見林延雙眼通紅,眼眶中的淚水不知道是情緒的失控還是別的什麼招致的,林延憤怒中帶著幾分悲涼的表情讓陸啟南怔然。
顧不得肩膀上被他咬的鮮血直流,陸啟南硬是把力氣大地驚人的林延樓進自己懷中,儘量溫柔地撫|摸著他冰涼的後頸,嘴上不住地說著:“林延,沒事了,沒事的……林延,你別怕,我在這裡。”
發了病的林延也還是有主觀意識,聽到陸啟南不住地安慰他,腿腳也不再亂踢他,乖乖地任由陸啟南摟在懷裡喘了一會兒氣,忽然抬起頭來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很生氣?”
“什麼?”
“我……巧克力……啊!”
林延話還沒說完便尖叫了一聲、飛快地跑到門口,把之前他砸門的巧克力從地上一顆一顆撿起來,放到完好無損的木盒子裡。
陸啟南看他這般奇怪的舉動,還有林延眼中不正常的光亮,腦海中閃過一絲擔憂,隨即又強迫自己忘記剛才的猜測。
林延把地上的巧克力都撿起來之後,又趕緊朝陸啟南走過來,討好地對他笑了笑,隨即拿起一塊巧克力遞到他嘴巴,充滿期待地看著他:“陸啟南陸啟南,你吃!”
“林延,你……”
“你吃!”
無奈只能張口吃下這已經掉到地上的巧克力。
雖然心裡不願意承認,但陸啟南看著林延的眼神還是黯淡了一下——這人,分明是神志不清了。
陸啟臻急急忙忙趕過來的時候林延正逼著陸啟南吃第三顆巧克力。在看到陸啟臻的瞬間,林延原本歡快明朗的笑臉頓時變得陰鬱,一下子撲進陸啟南的懷中,一副尋求保護的姿態。
看到這樣的林延,陸啟臻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給陸啟南使了個眼色,就讓身後跟著的男護士上前,做好強制性把林延打昏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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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的忽然發病讓陸啟臻有些困惑。
按道理林延的病情已經得到穩定的控制,體內殘留的藥物也已經排的差不多,身體狀況已經完全負荷得起治療過程中會出現的部分痛苦,因而最近院方並沒有給他注射藥物。
到底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雖然林延被注射的藥物是十分罕見的,以前陸啟臻也僅限於在理論書本上看到過,真正實踐起來這確實是第一次。但從一開始他就給林延制定了精密的治療計劃,按照計劃實施的話,林延的身體根本不會出現這種反覆發病的情況。
和神經科、精神科、心理科的各位主治醫生進行深入的會議後,醫院總結得出的結論是:林延是因為受了巨大的刺激而導致病情反覆。
他被注射的藥物原本就對神經元有一定的損傷,在治療的尾聲階段,忽然這麼嚴重的發病,甚至還有病情惡化的傾向,與引發他情緒激動的人,陸啟南,有直接的關係。
鑑於林延身份的特殊性,陸啟臻在會議結束後就立刻找陸啟南簡單地彙報了一下情況,至於下一步的治療方案,要等林延醒來後進行觀察之後才能制定。
陸啟南聽完陸啟臻說的,原本就有些陰鬱的表情此時變得毫無情緒可言。他一臉陰沉地回了房間,在陸啟臻正打算回辦公室的時候,忽然提著自己的筆記本出來了。
“我回去了,我會派人來照顧他的。”
“誒?可是……現在照顧他的最佳人選是你啊。”
“不,不是我,我會選個合適的人來照顧他的,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說罷陸啟南便匆匆忙忙離開了醫院,陸啟臻沒能理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沒時間去管這些——他另外還有一位煩透人的病人等著他去看診。
第二天一大早林延就醒了。
神志清醒、口齒清晰、目光炯炯,完全不像是精神有問題的人。
在發現陸啟南不在病房裡的時候林延還稍稍愣了一下,隨後,他便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那位溫文爾雅的青年。
青年察覺到林延的目光,立刻就回給他一個明朗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在夜空中劃破了寧靜的閃電,燦爛、耀眼,讓林延一時間都覺得有些炫目——他已經太久沒有看到這麼美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