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微弱的呻吟時,我便輕吻那乾燥的唇。不知我的行為,有沒有讓葛雷安心一點?還是更讓他覺得難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讓葛雷感受到我的存在,感覺到我正在他的身邊,盡我所能的給他溫暖。
「唔…這裡是…」
不斷重複相同的舉動,終於…我終於吻醒了我的睡美人…而這刻的我,已經顧不上什麼儀容及儀態,只懂一個勁兒地把葛雷擁到自己的懷內。
「醒了你終於醒了我多怕你就這樣一睡不起?」
「你是誰?」
狂喜,被這如同雷擊的話,一下子打得灰飛煙滅。我是誰?葛雷竟然問我是誰?他忘了我?忘了這個一直傷害他、讓他痛苦的我?他是痛苦得…要忘了我的存在嗎?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葛雷你不認得我了?」
葛雷請你別忘記我…請你告訴我,你是記得我的,好嗎?縱然我都是隻給你悲痛的回憶,但我不要你抹殺掉我的存在、我們的一切…若你忘了我的話,我會我會…
「你是蘇文迪…」
呼~太好了,葛雷沒有忘記我,實在太好了。
待自己激動的情緒緩和下來,我才對他訴說自己的擔心,告訴他我有多懼怕他就這樣的一睡不起,我是怎樣的不願意失去他。而葛雷,在聽後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想掙扎下床,如同以往要掙扎離開我般,不願再繼續待在床上。
或者,我應該離開吧?離開了,葛雷便|安心地留在床上休息。只是…我辦不到,要我放下這隻病弱的兔子離開,我著實辦不到。我好怕在我離開後,葛雷的病情會加重,然後真正的離我而去。
離不開,亦不能讓他離開,我盡一切方法說服葛雷,卻極度害怕會弄傷他似的,輕把他按到床上要他休養。或許是拗不過我?更多的是不想反抗,葛雷露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再次躺到床上,然後嚅嚅開腔。
「我想找東西吃…」
那種從容、那種豁然,很冷…如同一枝冰箭插入我的心口。縱然知道那是支開我的藉口,但我還是抱持希望,希望葛雷…是真的餓了,真的想我替他找東西吃,而不是要我離開。
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廚房,處於這所空蕩蕩的房子裡,我聽到清脆的腳步聲咚咚響起。剎那間,一種空洞、冰冷及寂寞的感覺猛然襲上心頭。這種冷寂我知道,這種氣氛我也知道,這是我打從小時候開始便習慣了的感覺,一種世間只有一人,沒人理會自己的感覺。
葛雷都是生活在這樣的空間裡嗎?他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嗎?在這樣的環境裡,他會跟以前的我般感覺到寒冷嗎?
我不知道…但此刻的我唯一想到的是,我要給他溫暖…
開啟那個偌大的冰箱,寒冷的冷氣迎面襲來。如同一個被荒廢已久的家般,這個空格佔了三份二位置的冰箱亦在昭示著,此處除了被遺下的小兔子外,並再無其他人。
葛雷…你空虛嗎?你寂寞嗎?我想問你…但你會…答我嗎?
除了苦惱這個問題,我現在亦在為另一件事而傷腦筋。這裡…沒食物…沒有食物的話,那我可以幹什麼?難道要我隨便取一塊不知放了多久的麵包給葛雷嗎?不行!我才不能那樣虐待葛雷!醫生說過,現在的葛雷需要多攝取營養。
多觀察一會,發現到在冰箱的一角,有一盒沒有開封的鮮奶,而放在旁邊的,則是一樽剩下一半的蜜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個久遠年代的畫面,一個讓我暖入心的畫面。
猶記得小時候生病時,疼愛我的管家總會弄一杯暖洋洋的蜜糖牛奶給我。甜甜的、滑滑的,對生病時喉嚨總是痛得要死的我而言,那絕對是人間最棒的味道。我想,現在最適合葛雷的食品,亦會是這個吧?
打定主意,我手忙腳亂的開始弄起蜜糖牛奶起來。對第一次「入廚」的我而言,這還真是一個悲慘的經驗呢…先是扭不開蜜糖樽的蓋子,然後是找不著竅門開啟爐火,最後我更被那金屬柄子燙到,手都紅成一塊了。不過,當我一想到葛雷喝到蜜糖牛奶時會露出的幸福樣子時,我便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會弄食物,這個…請將就一下…」
第一次為一個人弄食物、第一次這樣的戰戰兢兢、第一次覺得不好意思,當我把杯子遞到葛雷面前時,我很忐忑不安,怕葛雷會不欣賞、會嫌棄。而幸好…葛雷沒有。
「這是…牛奶吧?」
「是蜜糖牛奶。剛剛加熱,會比較熱呢!我給你把它吹涼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