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森答道:“對。支票也驗過了。”
葉雪山半死不活的哼道:“錢你先收著,其它的話,明天再說吧。”
林子森沒有走,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對付了一夜。翌日清晨早早起來,他用涼水洗了把臉,然後上樓去看葉雪山。
臥室的房門虛掩著,一推就開。林子森邁步進門,撲面便是一股子鬱悶溫吞的熱空氣。昨夜未曾合攏窗簾,如今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盡數照射在了床上。葉雪山仰面朝天睡得正酣,羽絨被子都被蹬到了腳下。
林子森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緩緩拉攏一半窗簾,隨即轉身拎起被子,向上蓋到葉雪山的胸口。手背輕輕貼上對方額頭,他發現雖然隱隱的還是熱,但溫度顯然比昨晚低了許多。
林子森放了心,悄無聲息的下樓回家去了。
葉雪山中午醒來,就覺渾身鬆快了好些,頭腦也徹底清醒了。心裡想起林子森昨晚給自己喂水喂藥,他好像是有些感動,也好像是無所謂——不知道,懶得想。
洗漱過後,他換上一身寶藍色夾袍,自認為挺精神,便打算出門去趟林宅。哪知汽車開到半路,他卻是遇上了林子森在街上和人打架!
還不是小打小鬧,而是一場群毆。葉雪山放眼一望,也分不清敵我,就認得一個林子森。汽車伕一腳踩了剎車,回頭請他的示下,然而他安安靜靜的坐在車內,只是透過車窗默默觀戰。
葉雪山認為林子森可能是屬螃蟹的,看著一身骨頭,其實骨頭裡面全是肉,拳腳打得虎虎生風。忽然被人一棍子掄到頭上了,他也不在乎。抬手抓住木棍向懷裡一帶,他迎面一拳揮出去,當場打得對方口鼻噴血。
人家掛了彩,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一線鮮血順著鬢角流下來,滴滴答答的染紅了他的衣領。葉雪山看到這裡,便不聲不響的推開車門下了汽車。彎下腰去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他抬手在嘴邊圍了個喇叭,拼了命的驟然喊道:“巡捕來啦!”
說來也巧,他這一嗓子還沒喊完,路口那邊果然趕來了一隊高麗巡捕。街上混混見狀,立刻鬧著要散;而林子森一路連推帶搡的跑過來,很識相的一步邁進汽車。葉雪山隨後上去,“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開車!”
葉雪山坐在車內,開口問道:“子森,你多大了,還在街上和人打架?”
林子森不住的抬手擦血,一邊擦一邊看了葉雪山一眼,嘴裡倒是沒言語。
葉雪山掏出手帕往他懷裡一扔,老氣橫秋的又教訓道:“你三十了,不是十三,怎麼總像小時候一樣愛動手?”
林子森這回答應了一聲,拿起手帕繼續抹拭頭臉。
及至到了家中,他洗出兩盆血水;葉雪山則是站在院內,一邊逗狗一邊問道:“程武還在熱河嗎?”
房中的林子森終於找到了頭上的傷口,對著鏡子敷上藥粉:“少爺,我沒讓他回來。”
葉雪山給大黃狗扔了塊水果糖,故意沒剝糖紙。哪知大黃狗更精明,一舌頭把糖捲進嘴裡,三嚼兩嚼的先吐糖紙再吃糖。
葉雪山覺出了趣味,想要摸摸它,可又嫌它髒:“他沒老婆沒孩子的,留哪兒都一樣,讓他在熱河待著吧!”
林子森走出屋子,站在門口說道:“少爺說的有理,那邊應該留個人辦事接應。”
葉雪山轉身走到他的面前,仰臉去看他的傷;他垂下頭去,頭頂面板能夠感受到葉雪山的呼吸。這很奇妙,因為葉雪山是她的兒子,他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林子森記得她也曾經溫柔的善待過自己,他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她就向那青腫傷處輕輕吹出涼風,呵氣如蘭,正如此刻。
很美麗的開始,很糟糕的結束。那樣一份不得見光的愛情,對於她可能只是個寂寞時的消遣,對於自己,卻是貫穿整個少年時代的夢魘。她真是不好對付的,一時惱了,一時笑了,他願意為了她去死,可是她忽然想要改惡從善,就冷酷無情的把他攆了出去,並且從此再不見他。
抬起頭面對了葉雪山,他語氣淡然的問道:“少爺吃早飯了嗎?”
葉雪山看過林子森那混合了藥粉的傷口之後,已經沒了食慾:“吃是沒吃,可也不餓。要是有粥,我就喝一碗。”
林子森聽他這話,竟是要在自己這裡吃飯的意思。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去廚房,林子森開始淘米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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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心有靈犀 。。。
林子森作為一名單身漢,家裡缺鹽少醋,難得開伙。找出兩隻粗瓷大碗洗了又洗,他盛出米粥晾在灶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