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博衍居然有個弟弟。
還早就死了。
多大死的啊?
為什麼會死啊?
得病還是意外啊?
項西覺得腦子裡轉的東西很多,這些改改就可以拿出去編瞎話蒙人了。
程博衍進了臥室,拿了杯紅酒出來,往沙發上一坐:“你那痣,說說吧。”
“啊?”項西還沒回過神來,“什麼痣?”
“痣,又不是讓你說痔瘡你裝什麼傻。”程博衍皺皺眉。
“痔瘡?”項西滿腦子都還是程博衍那個弟弟,感慨萬千中又覺得程博衍對弟弟的描述輕描淡寫得有些讓人迷茫。
“你在我這兒混吃混喝,我還得伺候病號,”程博衍喝了口酒,“看個書你在邊兒上唸經,等你睡了再看吧,你上廁所還過來彙報……”
“我沒彙報上廁所!”項西說。
“反正我這兒被你弄得一團糟,”程博衍指了指他,“現在我想聽個為什麼你要給我再裝傻……”
“哎!痣!痣!知道了,”項西反應過來了,“痣嘛,我的淚痣啊。”
程博衍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項西挪到他旁邊坐到了沙發上,想了想又笑了:“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你別笑我就行。”
“嗯,你可樂的地兒多了,不差這一笑。”程博衍點點頭。
項西嘿嘿笑了兩聲,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這個痣,平叔說不吉利,小時候他說我敗他運,想給我點掉。”
“平叔?”程博衍問,這名字他聽過三次了,譚小康也說過。
“一個……老混混,”項西笑笑,“把我撿回來養大的人。”
“哦。”程博衍應了一聲。
“但我沒讓他點掉我這個痣,不吉利的話我遮起來不就行了,就為這事兒打我好幾頓呢,現在背上還有疤,”項西低下頭摸了摸創可貼,“反正我遮這個痣遮了十來年了……這痣吧,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去找……我親生父母,他們應該記得我這兒有顆痣吧?”
程博衍拿著杯子準備喝一口,聽了這句話,動作停下了。
“是不是挺好笑的,”項西偏過頭衝他笑了笑,“我看電視都這麼演的,胎記啊,痣啊。”
“也可以驗dna。”程博衍不知道該說什麼。
“dna?是什麼?”項西拿過杯子喝了口水,“我就知道nba。”
“就是……驗血,”程博衍說,“你能知道nba也不錯了。”
“是麼?我還知道wbo呢。”項西有些得意地說。
“你還看拳擊?”程博衍笑著問。
“……嗯。”項西點點頭,其實他不看,饅頭愛看,他倆上網咖的時候,饅頭經常看,不過他不想再提饅頭,提了犯堵。
短暫的跑題之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沉默了挺長時間,程博衍把最後一口酒喝掉,手指在杯子上輕輕彈了兩下:“不讓動那個墜子,也是這個原因嗎?”
“嗯,”項西拍拍腿,“就這麼點兒證據,總要留著吧,要不莫名其妙跑來個人要滴血認親,誰會理啊,你說是不是?”
“是,”程博衍看著他,“不過現在你不用遮了,現在沒人說你這痣不吉利。”
“習慣了,”項西摸了摸創可貼,“這東西不在臉上不踏實,我剛就是睡一半一摸臉,沒摸著就嚇醒了。”
“睡吧,你現在這病需要多休息,別熬夜了。”程博衍說。
“還有麼?”項西指指他面前的杯子,“我喝一口。”
“你一個肺癆鬼,還想喝酒?”程博衍挑了挑眉。
“哎,”項西站了起來,往書房裡邊走邊嘆氣,“好慘,這肺癆鬼還是個腿裡有鋼釘的瘸子……”
項西的生命力的確很強,雖然瘦,但身體卻恢復得不慢,頭兩天發燒有些反覆,第三天開始就活蹦亂跳了。
中午程博衍查完房回到辦公室,有人在門上敲了兩下,他回過頭,看到項西站在門外:“程大夫。”
“怎麼跑這兒來了?”程博衍笑笑。
“我去門診了,沒看到你,估計你在住院部呢,”項西走進辦公室,把手裡的一個袋子放到桌上,“我給你買了午飯。”
“你自己吃就行,怎麼還給我買?”程博衍有些意外,“今天針打了?”
“打完了,又給我開了三天的針,”項西把手往他眼前一晃,“我感覺我已經好了,不用再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