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衚衕,其實早就看不出衚衕的樣子了,跟大窪裡一樣,各種舊房子,連違建都是舊的,還有人把雞窩搭在路邊,路都快找不著了。
同奎衚衕背街那面兒,已經全是危房了,沒有人住,都用來堆雜物。
項西繞過去,走到其中一間門前,伸手扯著夾在窗戶下邊兒的一根細繩一拽,窗戶開啟了,他伸手進去開了門鎖。
繩子是他放的,打了個結,繩結放在窗戶裡,開窗的時候只要拽一下繩子,繩結會把窗子給帶開來,平時關著也看不出來。
這屋子屬於一個老頭兒,小時候項西管他叫羅爺爺。
第一次來這兒是羅老頭兒帶他來的,扯了他褲子就想上手摸,項西嚇跑了,第二次是項西把老頭兒叫來的,灌了老頭兒一嘴屎尿。
那之後羅老頭兒沒再找過他,見了他就繞著走,這屋子也沒再進來過。
項西倒是經常來。
他有些東西藏在這兒。
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電影票根兒,撿來的戒指,不記得是誰送他的彈弓,還有不少書,不過項西都沒看過。
這些東西每件都有來歷,像臉上那個創可貼一樣,項西執著地收藏著它們,就好像沒了這些東西,他會忘了很多事,或者說……他會忘了自己到底是誰。
不過他本來就不知道他是誰。
今天項西來這兒不是懷舊,他是來拿錢,八百。
程博衍換車窗玻璃的錢。
項西在角落的一個櫃子裡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個鐵皮盒子。
裡面有幾卷錢,是他偷偷存下來的,他沒有身份證,辦不了卡,也不放心用別的身份證去辦卡,於是用了最原始的方式來藏錢。
數出來八張之後,他把錢又重新卷好,塞了回去。
程博衍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有點兒頭暈腦漲的,在路邊站了幾秒鐘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先去拿車。
低頭往前走了兩步,從身後快步走上來一個人,直接一轉身攔在了他面前。
他差點兒一頭撞過去,皺著眉一抬眼,看清了攔住他的是展宏圖。
“能不要每次都弄得這麼一驚一乍的麼?”程博衍看著他。
“我跟後頭叫了好幾聲你都沒聽見,這臉色,”展宏圖也皺著眉看他,“不知道的以為你磕大了呢……”
“有事兒?”程博衍打斷他的話。
“嗯,”展宏圖拉開羽絨服拉鍊,從內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