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母親的自私。”
林濤抬頭看著他,盡力微笑,但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為人母親的自私?我媽媽扔下我走的時候,為什麼沒替我想過這些?我爸後來娶的那個女人,我也管她叫過媽媽的,她為什麼還要處處防著我,這也是為人母親的自私嗎?!”
盧疼疼深呼吸,眼睛微紅,
“我不認識你的母親,但是我可以說,如果她聽說,她走了之後,你的父親找了個男人一起生活。我想,不管再怎麼難,她也會回來帶你走的…而我,才是再也回不來的人…”
或平靜、或掙扎、或詰問、或掩飾、或憤然的談話到此為止,音響裡一張CD已經放完,病房裡只有低低的啜泣聲,那是一個行將就木的女人和一個也許今天才真正長大的男人共同發出的聲音。
因為情緒過於激動,盧疼疼身上連線的那些監護設施響了起來,護士急匆匆的跑進來,輕輕的把她放下躺好、調整點滴液。林濤站在旁邊看著那個瘦的幾乎要淹沒在被褥裡的女人──盧疼疼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如果不是眼皮上還有微微的顫動,幾與死人無異。林濤就那麼站在那裡,直到護士又離開,才對著病床上一直沒有再睜開眼睛的人低低說了句,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林濤回去了,沒直接上樓,而是先到樓下車庫轉了一圈,沒看到老謝的車。回了家,坐上了書房裡的班椅──那是老謝專屬的位置,之前自己曾經無數次的擦拭過,但從沒想過坐上去。根據記憶,向後轉到箱子被送過來那天老謝坐的方向,然後才發現,坐在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什麼風景,面對的只有牆──那天是自己站在門口位置的原因以為他在朝窗外看…拿出手機撥了幾個電話。
老謝仍然很晚回來,看得出喝了酒,面對林濤的詢問,
“工作上認識人的應酬,放心吧我打車出去的。”
林濤點點頭,
看著他進去洗漱,坐在沙發上等他出來,才忽然開口,
“老謝,咱們談談吧。”
謝之棠有些意外,想了一下自己喝了酒還開車兜風磨時間的事情他應該不會知道,走過來坐下,擺出笑容,
“今兒怎麼了?談什麼啊?”
“今天我去看盧姐了,她狀況越來越不好…年後,你有什麼打算?”
“是啊,估計她的身體…年後,我當然是回去上班了,不是跟你說了我的辦公室要裝修所以私人物品才要先拿回來的嗎…”
笑容隨著林濤難得嚴肅的表情消失。林濤靜靜的看著他,
“嗯,但你也說了,你所裡最近出了很多事兒,我還以為,年後你不會回去了。”
老謝也盯住他,心裡盤算著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語氣也不再像之前那麼肯定,儘量隨意的,
“這些事過了年再說吧,難得能歇歇,要不是盧疼疼現在這樣,本來能帶你出去旅遊的你也辛苦了…”
“如果,你所裡的事兒年後還這樣,如果,你不回去了,你會做什麼?”林濤追問。
老謝霎時間有些狼狽,看林濤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打個哈哈,
“出路很多啊,自己開所、換一家、要不找個大公司什麼的給人做專職顧問,那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了…誒你怎麼了?”
林濤還是不錯眼珠的盯著他,眼睛漸漸發紅,輕輕揮開老謝伸過來的手,看著他一字一句,
“老謝,我們分手吧。”
謝之棠愣了,須臾皺起眉頭,
“你說什麼瘋話呢?”
林濤深呼吸,要自己挺住脊樑,
“我今天…去見給你送箱子的那個同事了。”
謝之棠暴怒,蹭的站起來下意識的想動手,卻在看到林濤眼裡的執拗之後收回了手,
“你去見他幹嘛?他說什麼了?…他說什麼你都別管,給我好好在家待著聽見沒有?!”
林濤也站起來,勢均力敵的站在那裡對著他,
“我已經託人找房子了,這幾天就能搬走。”
“我跟你說什麼你沒聽見是吧?!是不是皮又癢了?”
謝之棠一把把他推倒在沙發上,膝蓋頂在他兩腿間固定住他,居高臨下的怒吼。
林濤沒有掙扎,更沒有平日的怯懦,仍然那麼平靜的看著他,
“我聽見了,但我也想好了…待在這兒,沒意思了。”
“什麼叫沒意思了?我哪兒對你不好了?還是你怕我養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