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楚春歌問了他也好像沒有聽到,在專心轉彎。
“您今晚沒地方住吧?”楚春歌又問了一遍。
溫道方答:“還好帶了身份證,可以找個酒店。”
隨後車裡就陷入了沉默。
溫道方順手就開啟了電臺,DJ在溫馨地提示路況,建議司機們注意安全,隨後是一些沒聽過的調子。
愛爾蘭民謠裡彷彿混著某些催發情緒的因素,把陽光和雨水放在同一個空間裡。窗外一片黑色,細密的雨帶著惡意,想遮蔽一切。漆黑的雨。
時而有雨水打在紗窗上,蜿蜒出一條條林蔭小道,起點相距一指寬,最終卻能匯聚成一股,在車窗上劃出“S”來。
楚春歌盯著雨痕,突然覺得這樣是不行的。
萬物皆是帶著目的出生。世界的屬性是目的性。種子註定長成樹,雲註定要變成雨。人出生在世上,是為了繁衍,還是為了經歷?
心中的念頭也是有意義的嗎?一個僅僅發芽的想法,若是從來不試圖讓它實現,那它還有意義嗎?
所有的福至心靈與突發奇想,都是上天給你的預示。
所以,猶豫是不行的。我生出“喜歡你”的念頭,就是為了與你在一起。猶豫是不行的。
楚春歌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側頭問溫道方:“我家有空房間,溫老師住我家吧。”
溫道方正在調廣播,似乎沒有聽清。他問:“嗯?”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雨水彷彿下進了心裡,在胸腔裡滋養出潮溼的、粘稠的、濃密的情感。
人的一生會遇上多少個人?這麼多人裡,又有多少是“你的兩萬人”之一?
人的一生有多少勇氣?多少是孤勇多少是果敢?多少心血來潮使你日後後悔不迭?
你的勇氣,有多少機率,是用在了對的人身上?
計算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只有當這個人切實地出現在你面前,你就知道,這是你的百分之百。
這段漫長的獨白,日後讀給溫道方聽,溫道方笑著評價“直覺主義”,卻沒說更多。彼時楚春歌紅著臉,說:“搞藝術的,不看直覺看什麼?”而溫道方這個自詡為“搞邏輯的”,難得的沒有反駁。
而此時,楚春歌捧著砰砰亂跳的心臟,在內心溼潤的潮水裡再次發問:“去我家住,好麼?”
這不是一個帶有狎暱意味的邀約,至少暫時不是。溫道方的臉在黑暗裡看不太清明,恰好經過一個路口,綠燈在他面容上投下一片光,一切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溫道方長時間地不說話,楚春歌心裡的鼓點越來越密集,密到……
將要逃竄而出。
他在心裡對自己說:要是這次溫老師答應了,我就追他。
作者有話要說:
☆、008
楚春歌在寂靜的空間裡等待著一個答案。電臺裡還在播放著法語的歌,可楚春歌心裡一片寂靜。他在等待著一個答案,這個答案看起來並不重要,可是他把他的暗戀都下注了。
——萬物皆有緣由。任何一個想法都是被看不見的因果線牽引著,現在,讓我從這個想法中,窺伺你的思想,你的喜惡。
那道綠色的光很快掠過,溫道方的臉再次沉入了沉沉的黑暗中。楚春歌幾乎聽見了他的呼吸,那樣綿長,那樣平穩。
似乎根本沒有被那個問題所影響。又或者,藉由著不回答,來婉拒自己。
溫道方倏然出聲:“那多謝招待。”於是——
心裡的潮水擺脫地球引力,衝向高空,炸開成一朵朵煙花。
楚春歌住在一個離書城和大學城都不遠的地方。是兩層的小別墅,環境還不錯。溫道方問:“你一個人住?”
楚春歌點點頭預設,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什麼。
溫道方便不在這個問題上在說什麼。楚春歌遞給他拖鞋,他平淡地道謝:“謝謝。”
楚春歌一邊進屋開燈,一邊道:“不用客氣這些。”又一一指明:“電視在那。廁所兩層都有,一樓的在這邊,二樓的待會領你去。臥室都在二樓,客房在我旁邊,雖然沒人住,收拾收拾應該可以住人。電腦在樓上,wifi密碼是‘CC’加八個‘G’。”
楚春歌轉頭又在尋找什麼,摸索半天摸出一個電視遙控,遞給溫道方:“看電視的話,遙控在這。”
溫道方接下,倒是沒有立刻放在茶几上。他道:“不用太麻煩,住一夜而已。”
或許楚春歌才意識到自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