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目送走進浴室的高大背影,方嚴只覺得腦袋轟地一下,顏色紅到耳根,他幾乎是立刻想起聽證會那天的事,“如果你覺得追得到我,儘管放馬過來”,那是自己因為擔心於天麟的安危情急之下說出的氣話,沒想到他竟然記得這樣清楚。
不知怎麼,忽然有種落入陷阱的錯覺。
此時,山風吹起,掀開了浴巾的一角,方嚴身上一涼,不由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只見淡淡月光下,庭前一泓溫泉嫋嫋地冒著熱氣,心想管它的,反正口說無憑,到時就來到抵死不認,空口白話,他又能奈自己何?這樣的美景良辰才不能辜負,先爽爽再說。這樣想著,心裡敞亮多了,也不再計較剛才的事,赤著腳便往熱騰騰的池子裡跑。
這時,月亮已經升得老高了,斜臥在乾乾淨淨的夜空,四野如霰,照得通亮,透過疏朗的松枝看過去,真有些明月松間照的味道。
一時晚風吹過,田野的草蟲高高低低地鳴叫開來,依然聽得到屋裡浴室傳來的隱隱水聲。方嚴舒展四肢,懶洋洋泡在熱騰騰的溫泉池子裡,百無聊賴地往水裡投著小石子,任由四濺的水花飛到身上,心裡卻一直估摸著得趁那人洗澡的時候趕緊泡一會就去睡覺,不然保不齊又會發生什麼事。
原以為風平浪靜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男人早已厭倦了那些動不動就上下其手摟摸告白的惡趣味,沒想到又氣勢洶洶地捲土重來。
“只要我活著一天,不管何時,何地,都絕對不會放棄你”,那日於天麟在酒店的話這些日子反覆在耳邊縈繞,只要手頭稍閒就會反覆想起。如果只是一時興起,那些熱烈的告白裡又藏著多少真?如果不是呢,偶爾他也會小聲地問自己,不知怎麼,一想到這種可能,心裡就像打翻了滿滿一大罐番茄醬,酸酸甜甜的。
他不敢再往下想,怕想多了會越發控制不住自己,別說他們早有各自的身份和標籤,就算只是普通的平頭百姓,同性相愛也是難上加難,別說一生一世,就算是尋常夫妻,也不見得可以白頭到老,他憑什麼這樣篤定?恐怕也不過是一時衝動,畢竟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