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別隻是說話啊春田,快走吧——!」
互相又使了個眼色,之後兩人一起用力,半拉半拖地架著龍兒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搞什麼啊你們這兩個混蛋……!」
嘴裡嘀咕著,腳下卻跟著能登和春田的步子走向房間裡面——看來幕後黑手果然是北村不會錯了。既然是北村的話,事情就不會壞到哪去。所以龍兒並沒有反抗。不一會兒三個人就來到了房間裡。身旁的能登春田鬆開了龍兒的胳膊,順手將紙拉門給關上。
微微有些發黃的陽光,透過紙拉門上面薄薄的白色紙片照進屋子裡,營造出恬靜舒適的氛圍。視線穿過橙色的空氣,龍兒看到在自己的面前,房間的中央,是一套用衣架撐起來的黑色西裝,西裝上面的極高階布料在光線的照耀下反射出厚重豔麗的光澤,衣架的旁邊,是一隻被開啟了的包裝紙箱。包裝用的彩色絲帶被站在一旁的北村拿在手裡,帶子一直垂下來,落在榻榻米上。
北村站在衣架的旁邊,面帶微笑,目光溫和地望著龍兒。
「來吧,我們的新朗大人——不要再猶豫啦,趕快穿上你的聖衣吧——?」
從衣架上取下西裝上衣,雙手把它拿到龍兒面前,北村微笑著說。
將身上平日裡所穿的很隨便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交給身後的春田和能登,然後接過北村遞過來的嶄新西裝,慢慢地再把它們一件一件穿在身上。貴重特製西裝的清新質感就像溫柔的泉水一樣輕輕流過身體、洗滌著自己的心靈。這件由宮崎龍司特別為自己定製的結婚禮服裡,蘊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多到龍兒一時竟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能夠平靜地把它們穿在自己身上,然後更加平靜地將釦子,一個一個小心地繫上。
鏡子中的自己,已經褪去了十八歲跟大河一起私奔時的滿臉稚嫩的傻孩子氣,現在,光滑的臉頰上已經不再那麼潔淨,臉龐更加削瘦,下巴粗糙的面板上面,黑色的鬍鬚毛孔若隱若現,似乎在默默地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辛苦與奔波。不過,好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今天脫下舊的衣服,穿上新的禮服,明天,就是跟大河一起開始生活的嶄新一天,是生命另一段旅程的開始。
即使她不醒過來——不過這沒關係,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啦。
——大河啊,這些年裡,我的相貌已經改變了許多,臉頰也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光滑圓潤,可即使我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你還是要嫁給我嗎?——你還會嫁給我嗎?還會用羞澀可愛的表情,在我耳旁悄悄地告訴我說,你,喜歡我嗎……
扣緊襯衣裡的最後一顆紐扣,龍兒的眼淚從眼角里滑落下來,無聲無息,就像早已經習慣了它的滑落一樣。
是因為太開心的關係——被那麼多人照顧、被大家所認可、被大河所需要——龍兒開心得真想在剛剛穿起這件嶄新結婚禮服的瞬間,捂起臉來,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新郎這邊做著各項準備工作,包括衣服與外貌的種種裝扮——龍兒四肢健全,是標準的日本健康國民的體質,很多東西都可以自己動手搞定,並不很需要大家的幫助。相比順利的龍兒那邊,做為新娘的大河這邊,情況就顯得格外棘手——大河不僅自己躺在床上毫無意識,手腳不能活動不能自己穿衣收拾,這都不算什麼,可問題是,大家誰都不敢移動她一下,生怕輕微的移動所帶來的輕微震顫,會加劇她並不樂觀的病情。
為大河特別佈置的小小房間裡,睡公主熟睡著的潔白公主床四周,是靜靜地站立著、焦急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亞美眾人。
床頭邊是一扇寬敞明亮的窗戶,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光線已經傾斜的很厲害,顏色也已經變成了很溫柔很溫暖的那種橘紅的顏色。再往前面一點,是用細細的電線與大河手腕相連線的監護儀器,螢幕上顯示著的和諧而規律的曲線,與間或響起的輕微「滴——滴——」聲匹配得非常完美,大河就這樣輕輕熟睡著,沒有夢境地,熟睡著。
「護士小姐,今天是大河最最重要的婚禮,這一點我想已經沒必要向你解釋了吧,你看時間已經都這麼晚了,再不為她收拾的話,晚上的婚禮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神色頗為嚴肅的亞美,她的兩隻細長的眉毛微皺,做出略帶高傲的焦急樣子,聲音雖然顯得短促強硬,但音量卻壓得很低,躺在床上的大河即使沒有睡著,也不會聽到這段近在咫尺的對話吧。
「是啊是啊,請您允許我們為她收拾吧!穿婚紗啦,化妝打扮啦之類的都很費時間的,現在距離婚禮開始的時間已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