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的時候,龍兒在心裡隱隱地期待著什麼東西。但少見安靜的亞美此刻卻並不回應自己的期待,仍舊做出苦苦思索的樣子——也許是真的在思索些什麼吧?
「……其實你蠻可以爭取一下的……這並不是不可以的啊……」
嘴裡吞吞吐吐的胡亂說著,龍兒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又或者說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而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些——這張本該很笨拙的嘴,在接下來短暫的時間裡還會說出什麼來呢?他心裡莫名地有些恐懼。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在向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告白嘛。
——告白??!!
揚起臉,龍兒驚恐地望著亞美小巧玲瓏、線條輪廓分明的白皙側臉。
——自己,難道是喜歡亞美的嗎?
咬緊嘴唇,用力咬緊,他要把這個荒誕的念頭咬碎。他的確做到了,只是短暫的一瞬間,心裡這個不安的疑惑就被很堅決地否認掉。
不會——!不會——!才不會——!
不是因為她不好的關係,而是因為她並不適合自己,不,準確的說是他不適合她才對——她是那樣美麗,美麗得就像雜誌上的青春美少女模特,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那麼美麗的人在現實當中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不會跟他高須龍兒產生任何關係,更何況他臉上還掛著如此一副令忌憚的魔鬼之眼,跟漂亮可愛的天使大人簡直就是兩個對立世界的典型代表。拋開這一切不說,自己是那麼的平凡,沒有一點特長優點,跟擁有美好前程的亞美簡直沒法相比,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高須龍兒,此刻喜歡的即不是過去暗戀的、就站在自己身旁的元氣少女櫛枝實乃梨,也不是極受歡迎、人見人愛的亞美天使,而是躺在屋子的病房裡面、至今仍舊昏迷不醒的,逢坂大河。
那種喜歡,是被世間的人們稱為愛的那種喜歡,是那種想要立刻牽起她的手,許下永遠都要在一起誓言的喜歡。
他是喜歡大河的。是愛大河的。
大河……
想到這個可愛到不行的名字,龍兒的心裡暖暖的彷彿乾裂的土地上流過一絲清泉——釋然了,緊咬的嘴唇鬆開了,緊張的情緒鬆弛了,腦袋裡面又恢復到了剛才世界末日到來都不會破壞掉的平靜——自己的確是喜歡亞美的,但那種喜歡,就像對實乃梨、對北村、對春田、對大家的那種喜歡一樣,是對摯愛好友的喜歡,而只有對大河的那一種,才是最最特別的,為了單純想要在一起的喜歡,牽起彼此的手,永遠都不要分開。
釋然了,解脫了,就不會再迷茫了。
只有這樣,龍兒才能夠挺起胸膛,正大光明地直視亞美的眼睛,鼓起勇氣——
「其實,我很希望你能夠做我跟大河婚禮的司儀,見證我跟大河的婚禮,這樣的話,大河她也一定會很開心吧……」
這樣輕輕地,很淡定地說了出來,沒有一絲惶惑。
即使是站在實乃梨的距離,仍舊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亞美長長的黑色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雖然還是繼續努力保持著沉思狀。那轉瞬即逝的輕微顫抖,龍兒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裡。
「真是浪費了呢,明明很有資格做司儀的啊,亞美不僅人長得漂亮,口才也很好,而且還有與生俱來的表演資質……既然已經決定了司儀是會長大哥……那就沒辦法了啊……」
龍兒用愉快的聲音繼續。
「嗯~~~是啊~~~」
仍舊是那種滿不在乎的聲音,故意拖長了尾音,高傲的讓人聽了無法辨別清她此刻的心情。沒有抬起頭,甚至連身體都沒有動一下,亞美手託下巴,低著頭,一直保持著這副姿勢,直到西邊的天空露出橘紅的顏色。
隨後,興盡的大家漸漸散去,他們要為接下來婚禮的熱鬧舉行積蓄力量。
早上因為龍兒睡過了頭的關係,後來又因為北村宣佈了會長大哥成為宇航員的訊息而喧鬧了一陣,等到吃過旅店準備好的午飯。真正動手準備婚禮的時侯,已經是下午了。
龍兒擔心地以為婚禮一定會延遲了,因為自己什麼都沒有準備,而來參加婚禮的那些所謂「客人」的傢伙,也都是些對婚禮這個名詞只有感念而沒有經驗的年輕人,不給自己製造麻煩已經是萬幸了,根本不可能請他們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幫助。好在櫻花旅店的主人是北村的親戚,而且這一帶是旅遊發達的地方,是年輕人嚮往的結婚聖地,旅店方面對婚禮的準備早已經是輕車熟路。從幾天前接到預定到今天佈置完畢,一切都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