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那些看不見的暗傷才能真正要了一個人的命。就如同他那個被稱為瘋狂科學家的母親。
“啊——”小護士朝著衛生間的方向叫了一聲,立刻捱了醫生一頓訓斥。
“我,我,只是,只是看見那裡面躺著個人,被嚇著了。”小護士緊張得有些結巴,兩隻手在背後握緊。
韓離皺了一下眉,朝韓哲揚了揚下巴,“去看看他怎麼還沒出來。”
韓哲的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不情願,但也沒有違背韓離的意思,毫不猶豫的就轉身走進了衛生間。
片刻後,就見韓哲拽著洛然的一隻手將他從衛生間裡拖了出來後扔在了韓離床邊的地毯上。
“暈過去了。”韓哲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說屬實,再次伸腳踢了踢洛然,對於少年死屍一般的毫無反應,韓哲感到很滿意。
小護士看著洛然慘白的臉,驚恐地捂住了嘴巴。
江醫生皺起了眉頭,“你們兄弟也收斂著點,鬧出人命來,對誰都沒好處。”
韓離半閉著眼睛靠在枕頭上,低聲說:“先送他到隔壁房間去,醒了再叫他過來。”
韓哲輕輕應了一聲,彎腰撿起洛然的手就準備把他拖出去。旁邊的小護士看著韓哲的舉動,不由得叫了一聲:“等一下!你就這麼放著他在地上拖?”
韓哲回過頭冷冷地看著小護士,“怎麼?有問題?”
小護士這才驚覺自己的正義感用錯了地方,一時扭轉不及,只能硬著頭皮扯出一抹笑容,“啊?呵呵,我是怕你累著。這服侍人的活計,還是留給我來做吧。”
小護士的話剛說完,韓哲就撂下洛然,把頭一撇,擺明了不再管事的態度。江醫生在一邊看得直搖頭,背過身去給韓離上藥,再也不想管閒事了。
小護士咬著唇,低頭看著地上無知無覺的少年,同情心瞬間爆棚。居然彎下腰半扶半拖著洛然,就這麼走出去了。
直到將洛然拖進隔壁的房間,扔在空落的單人床上,小護士才擦了擦額頭的汗,喃喃感慨:“也虧得你這麼瘦,不然,誰搬得動這麼大個男生……”
日夜顛倒,不眠不休,加上過度驚慌和身體的重創,洛然這一次昏迷持續的時間長達三天兩夜。江醫生被小護士拖著來給他檢查身體,最後礙於韓哲,也只能偷偷地給洛然掛點消炎藥水和葡萄糖。
暗夜,月躲在雲層之後,星光也比平時黯淡。
小護士給洛然拔掉輸液的針頭,搓了搓雙手對著洛然的臉暗自祈禱:“一定要沒事啊,我還很年輕,不想揹負人命債啊……”
洛然掩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小護士卻沒有注意到,只匆匆忙忙收了東西就跑出門去。
窗臺邊輕薄的白沙微微浮動了一下,一直緊閉的窗戶慢慢敞開一條縫來,一隻結實的手臂從外伸了進來。
躲在雲層後的月,驀然跳了出來,一道修長的人影趟著月色滑入了窗戶裡。
洛然的眼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眼皮沒有張開。
從窗邊進來的人影悄然關上窗戶拉好窗簾,快速而無聲的靠近洛然躺著的床沿。
一聲嘆息傳來,站在床邊的人坐到了洛然的身邊,伸出手去撫摸他的額際,“還是沒醒麼……看來,我的確高估了你的承受力……”
一隻瘦長纖細的手從被窩裡伸出來用力按住來人的手背,略帶沙啞的聲音從洛然的喉嚨裡滾了出來:“你的承受力也好不到哪裡去吧?斐陽。”
“呵——”坐在床邊的斐陽輕輕笑了一聲,抽回自己的手,問:“什麼時候醒的?”
洛然慢慢睜開眼看著黑暗中模糊的人影,微微揚起唇角:“在你翻窗戶的時候。”
斐陽看不見洛然的表情,卻已經想象出洛然得意又故作平淡的樣子,不覺又是一笑,“哈!不愧是音樂天才,耳朵這麼靈敏。”
洛然伸出手去摸索了一陣,好不容易找到斐陽放在床沿的手,立即抓住用力握緊,“為什麼不開燈?”
斐陽在黑暗中挑高了眉毛,他看著聲音來的方向,沉沉詢問:“你怕黑?”
洛然拉著斐陽的手,翻過身體往他身邊靠了靠,輕聲解釋:“只是覺得不舒服。現在,我是不是還在韓離的別墅裡?”
斐陽覺察出洛然的不安,抬起另一隻手攬住他靠過來的身體,輕拍了兩下,“嗯,還在這裡。不過,今晚我打算帶你離開。”
洛然微微一愣,“為什麼?”
斐陽無聲的搖頭,“你覺得你還撐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