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他,馬上到。
秦總的簡訊彷彿自動回覆一般,三秒後又再度震來:【是到哪裡?】
我正在打著字要回,手機卻又響了起來,是秦總的電話。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燕少一眼,溫吞吞地接了起來。
秦總的聲音和往常一般沉穩:“小瑩。”
我嗯了一下,就很短截地說:“秦總,我馬上就要到建築工地了,路途很順利。謝謝你的關心。”
我這麼有距離感地一句話,幾乎就斷了繼續聊天的可能性。
秦總似乎早已經料到了我會這麼對待他。
他沉默了有一秒,在我想說再見地時候,卻突然笑了一下,問道:“有向男朋友彙報行程嗎?”
我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我看了一眼旁邊假寐的“男朋友”。燕少一直閉著眼,撐著頭,身子在隨著車的搖晃而微微擺著,但這並不代表著,他什麼都不知道。
秦總卻並沒有等我回答的心思,他嗯了一聲,先於我說道:“再見,小瑩,好好照顧自己。”
我還在發呆,手機那邊已經傳來了盲音。
我想秦月天就是這麼一個男人。
永遠要掌握主動權的男人,不給你任何反駁和回擊的機會。他的情感永遠都是埋得很深的,或許深到他自己都可以視而不見。
他知道如何將這種情感,一點點地從情緒的深淵中放出來,然後控制著它,正確的運用它。
既不會給別人帶來困擾,也不會給自己帶來煩惱。
我想,或許這就是為什麼他是副總裁,而我只是個小前臺的緣故。
我每次面對燕少,總是完全情緒失控,哭笑都由不得自己。
波娃子把我送到了第四建築公司在南川的分處,一座簡單的辦公樓前。鑑於一大波紋身小弟從金盃車裡湧出的場面略微壯觀,我只讓波娃子在轉角處就放了我下來。
波娃子臨行前,再三叮囑,自己訂了酒席,晚上務必要來,電話聯絡。
我只能答應下來,便提著行李箱和燕少一同上了辦公樓。
大概是因為秦總打了招呼的緣故,四建分處的總工程師親自接見了我,並且十分熱情。他在聽說了我的專業和情況後,對我大加讚賞,說了一大通“國家和人民就需要你這樣有覺悟的青年棟樑”之類大而全的話。
然後總工程師告訴我,我接下來可能不能呆在這棟辦公樓就工作,因為是沒有經驗的工程技術員,我必須儘快到前線去實踐。
我很自覺地回答工程師,我確實就是這樣打算的,我準備在工地實踐一年,這樣才可以獲得寶貴的工作經驗,以便考取土木工程師證。
總工程師聽說我居然在大學畢業這半年,已經考完了土木工程師的基礎考試,連連稱讚,又說了一大堆“我很看好你”之類的話。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了,總工程師打電話,讓南川小學工地的專案經理過來接我。
小學工程的專案經理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臉像沙袋一樣,不規則形,紅中帶黑,兩撇小鬍子,深藍色的衝鋒衣黑乎乎的,大概常年在工地上混的緣故,整個氣質都很粗放。
他看到我,言語都很客氣,用帶著南川的口音,說了一大堆你好歡迎謝謝的話。
然後,專案經理開車送我到了小學工地,把我介紹給了小學工地的隊長。
……
這就是整個四建南川分處的複雜結構。
一位總工程師,負責所有專案。
下面三個專案經理,分別負責小學、政aa府大樓和商住區的專案。
但是這幾位領導都不會經常到工地上去。真正在工地上,只有工程隊長,監理師,底層的技術員、材料員,以及,大量由勞務公司輸出的工人。
我身為底層技術員,是必須要住在工地上的。
專案經理帶我和隊長以及許多正式編制的員工都打了招呼,大家統統客氣而生疏。不斷有工人路過,紛紛駐足對我側目,好像工地上來了一隻國寶,而不是人類。
工程隊長是個瘦高個的男人,長得很像八稜絲瓜,姓何,年齡可能也就四十歲左右,但是臉上深一條淺一條的溝壑,似乎在訴說其苦命的人生經歷。
何隊長和我用力握手:“謝謝,謝謝,總部居然會下派技術員過來,說明了對我們工作的重視,我們一定不會辜負總部的期望,認真完成專案的。”
我不習慣聽這種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