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按坐到錢大壯身邊,自己則退到了距離木板床大概兩三米的距離停下。
錢大壯此時正歪在床上喘息,見兩人進來之後一番動作,倒是被弄迷糊了。
“爹孃在上,多寶給二老請安了!”錢多寶乾乾脆脆跪了下來,她“咚咚”磕了兩個響頭,恭恭敬敬地對坐在上頭的錢氏夫妻道。
“哎——”錢氏連忙起身扶起她,連連搓著她有些發紅的額,“娃兒這是幹啥子嘞?看看,這額頭都紅了……疼不?”
多寶乖乖搖頭。
錢大壯聽著這話,當真是歡歡喜喜,他也歪不住了,急急直起身子從錢氏手中搶過多寶的手臂,然後滿面激動之色:“剛剛咱沒聽錯兒吧,啊~~~你叫咱啥子來著?”
“爹~~~”又一聲,輕輕脆脆的,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哎~~~哎~~~好孩子,乖孩子……婆娘,咱做爹了~~~咱有孩兒了~~~哈哈!”錢大壯高興壞了,他手足無措,面色通紅,說話更是激動萬分,語無倫次。
錢氏擦擦眼角,喉頭梗塞,除了點頭贊同,愣是答不上半句話來。
錢多寶無視了錢大壯的過激反應,轉頭看錢氏一眼,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娘~~~”
這下子錢氏也熬不住了,這麼多年,她耳裡始終迴盪著村子裡其他孩子叫喚自己孃親的聲音,可從來沒有一聲是對著自己叫喊的,她曾經無數次在夢裡聽到孩子叫孃的聲音,以為是自己孩子叫嘞,可那聲音始終過於遙遠和模糊。等她極力想聽清睜開眼時,才發現那不過是個夢罷了。她是多麼希望有朝一日能聽到自己的孩兒叫喚一聲孃親啊。
“好孩子……咱的好孩兒——娘在這裡,在這裡……”錢氏半蹲著,單膝跪在地上剛好和多寶的視線齊平,她緊緊摟住了面前娃兒瘦弱的肩,然後邊流淚邊幸福的呢喃,“娘在,孃的心肝兒……”
於是,多寶就這麼輕鬆地進了錢家門,好在她本也姓錢,估摸著N年前他們的老祖宗就是同一個,所以在姓氏上也沒啥好計較的了。
☆、第十五章 盤點家財
雖說相對於錢大壯夫婦而言錢多寶的情緒和反應都平靜得多,但自己心裡清楚,其實這些都不過是表象罷了,她心底的波瀾並不比他們小多少。
自從失去雙親以後她開始還能跟外公外婆住一起,他們也是疼愛她的,但後來他們也走了,從此以後她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成了真正沒爹親沒娘疼的孩子。讀書時每每聽到其他人談論自己的父母家人時,她心裡的苦澀撲面而來,一直要到流淚滿面才會平息,所以從內心深處而言她是一個非常渴望擁有完整和睦家庭的人。
如今雖說換了地方,這家也真是窮了點兒,但畢竟這一切換回了一對憨厚老實卻疼愛自己的父母:一個平時膽小,卻願意在關鍵時刻誓死保護自己的男人,一個雖對她的存在有些手足無措,但絕對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女人,這讓她心底充滿了對父母親的渴望和嚮往。所以說這樣的處境也算老天對她不薄吧。
錢大壯和錢氏抹著眼淚,激動之色尚未平息,這廂錢多寶卻冷靜地開口了:“我們家有多少錢?多少糧?多少田?多少地?”
這話讓錢氏夫妻從夢幻的天國瞬間回到了現實的地獄,他倆有些尷尬地看一眼對方,想到這三間破茅草屋,還有那一畝半的貧瘠稻田,不自覺低下了頭。
錢多寶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心裡大約有底了,話也說得有些重:“爹孃,家裡窮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今日我錢多寶既然認了你們,進了咱錢家的門,那麼今後這錢家便有我一份,雖說以前我沒做過什麼農夫,但我這裡有東西,”錢多寶點點自己的腦袋繼續道,“我們總得好好琢磨琢磨怎麼發家致富吧,咱總不能一直住這麼個破屋子!人不能窮,窮了便被人踩到腳底下去了,這樣的滋味兒想必你們心裡最清楚。”
這番話從錢多寶口中溜出來帶給錢大壯和錢氏的震撼遠遠要比村裡的那些長舌婦人們的閒言碎語大的多。他們當然知道家裡窮的後果,但作為一個農夫,這麼多年了,兩口子即便再努力,也沒給家裡帶來多少起色,加上一直沒有孩子,所以他們其實是有些心灰意懶了。
“哎哎——娃兒,咱知道這個理~~~可,可咱不知道要怎麼辦啊!”錢大壯看著面前一副鬥志高昂的小人兒,終於吐出了心中的隱痛,“咱雖力氣大,但種莊稼不是光有力氣就行。李大為是咱村裡頂呱呱的種田高手,以往咱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邊兒轉,可同樣的方法,人的穀子就是收成好,咱家怎麼弄都不行,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