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又面無表情地彎下腰去,想把老人扶起。
“哎喲,我的腿斷了!”
那老人卻一下子避開他的手,呲牙咧嘴,嘶聲喊疼。
圍觀的人群中立時衝出來兩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撲過來哭喊:“爺爺,爺爺,你怎麼了,你有沒有事!”
沐七頓時失笑出聲。
顧婉懷裡的小東西掙扎著出來,小孩子不懂事,卻很喜歡熱鬧,伸長了脖子向外看,嘴裡還一個勁兒咕噥:“叔叔——好看——”
顧婉哭笑不得,鬧了半天,這小東西只會看人好不好看!
也就這麼一耽擱,前面陳昊似乎已經和那老人達成什麼協議,竟然反手從車上把那一串長長的珍珠掛簾扯下,放進老人的懷裡。
做完這些動作,陳昊卻連臉上的笑意,都沒消去半分:“我身上沒帶現銀,這簾子你且拿去……”
他話音未落,顧婉忽然見到沐七策馬前行,衝到人群前,一伸手,一鞭子抽在那老人身旁,那老人嚇了一跳,竟然一骨碌,翻身而起,驚惶地跳腳。
看熱鬧的眾人,一開始鬧不清楚,好半晌才恍然——鬧了半天,這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老者,竟是故意來訛人的!
人群裡頓時一片斥罵聲!
那老人見自己的戲碼被人識破,惡狠狠地瞪了沐七一眼,一手拉一個孩子,一出溜,鑽進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見。
陳昊卻並不曾近前道謝,只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沐七一眼,就由他身邊的小廝扶持著上了車。
沐七苦笑。
顧婉揉了揉顧玥的頭,彎起唇角:“你何苦管他們?”
“這幾個人訛詐縱然不對,卻也罪不至死,總不能由著他們讓陳昊給處置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違和
沐七和顧婉低聲說了兩句話,對面那輛華麗無雙的馬車,居然平平穩穩一路走到他們眼前
陳昊伸出手,用摺扇撥開珠簾兒,望了眼沐七座下那一匹毛色斑駁的老馬,又看他那一身只有八成新的衣袍,笑道:“子羽,數年不見,你都貴為王爺了,到還是這般不講究。”
顧婉眨眨眼,忽然有點兒想笑——她想起很久以前,在電視裡看到的那些很能裝的富家公子,為了表示風流瀟灑,無不拎著把摺扇搖來搖去,即使是冬天,都不肯放手。
因為她的緣故,顧南,集賢館的學生,還有自家舅舅劉衎,人手一把摺扇拿著把玩,弄得京城也開始流行摺扇,尤其是來京的才子,要是不拿把扇子,似乎就沒有才子風範似的,這股風潮,現在是甚囂塵上,一時半會兒止不住了。
陳昊搖著摺扇,絲毫不知顧婉的腹誹,而且,他拿扇子的模樣,還真一點兒也不比電視裡的公子哥兒差。
沐七也不知愛妻正胡思亂想,看著陳昊,莞爾一笑:“你也變化不大……什麼時候回京的?”
“上個月就回來了,過年呢,總要回來祭拜祖先。”陳昊輕聲道。
溫潤爾雅,不帶絲毫煙火味的氣質,看得正肚子裡竊笑的顧婉,都是一愣,這人遠看尋常,細看起來,五官卻極為端正,眉目分明,眼珠子漆黑如夜,鼻樑挺直,膚色略帶了幾分病氣。到把眼角眉梢間隱藏極深的一絲銳利掩蓋去,顯得神色柔和許多。
當年陳昊號稱‘一見傾倒玉泉山’,稱得上是京城偶像,上到王孫貴族。下到販夫走卒,就沒一個不說他好的,果真有其道理在。
“子羽。咱們兄弟好長時間不見,過幾天我做東,請你吃酒如何?聽說樓新來的舞姬,翠娘,色藝雙絕,有一口好嗓子。”
他聲音溫柔如水,眉眼間飽含善意。
沐七看著他的目光。卻隱隱約約,帶著一點兒警惕,而且,他還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兩個人對視許久,還是陳昊先撐不住。笑起來:“你不樂意就罷了,沐子羽成了親,不想去這些地方應酬,到也不是說不過去,畢竟,家裡娘子的醋罈子,也不是誰都敢打翻的。”
說完,陳昊揮揮手,示意小廝繼續趕車。沒曾想,沐七居然開口阻止:“確實好久不見,不如讓小弟做東請客,咱們二人,不醉不歸。”
陳昊一愣。顧婉也怔了怔,哭笑不得:這倆人明明是冤家對頭。都恨不得對方死了乾淨,見面竟然會這般和氣?
陳昊略一遲疑,失笑搖頭,終究還是答應下來。
於是,調轉車頭,準備回王府。別人都無所謂,只有顧玥小盆友還沒看夠熱鬧,很是不高興,迷迷瞪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