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洪青一愣,頓時,蒼白的臉上滾下大顆大顆的汗珠,“你……怎麼知道?你說什麼……”
洪青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眼前浮現出那一張形容枯槁的臉,彷彿有大片大片的紅色,在他身前蔓延開來!
死命地一咬嘴唇,洪青的身子一晃,李氏擔心的連女兒也顧不上,掙扎著滾過去。
洪青卻清醒過來,單薄的身體裡好像忽然充滿了力氣,猛然抬頭,瞪視著顧婉:“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顧婉嘆了口氣:“看來,你的心還沒全變成黑的。到這個地步了,你說我知道什麼?景天十一年,王家村東頭於家。”
她的聲音並不高,也並不重,可洪青卻一下子癱倒在地,好半晌不說話,顧婉也不催促。
顧安然和方素十分好奇,可看顧婉一臉嚴肅,洪青也顯得極為驚懼,也就沒有急著追問。
過了不知多久,洪青的思緒似乎變得平緩,整理了一下衣裳,嘆了口氣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必要隱瞞,說實話,我洪青不是個好人,這些年沒少幫著王夫人做見不得人的事兒。我也不後悔,天底下這種事兒多了去了,我不做,自然有別人做。”
“只是,老於家不一樣。”洪青的臉色有些暗淡,“當年我家鄉饑荒,老婆捲了我的銀子跟野男人跑了,兒子和兩個閨女都病死,我沒辦法,逃荒到了大庸,那時的我,身無分文,以前只會讀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幾乎要餓死街頭,是老於家那個妞妞心軟,給了我一口饅頭。”
洪青似乎回憶起往事,連面色都有些柔和,“老於也是個厚道人,照顧了我有多半年,後來我身體好了,一看沒辦法生活,就去顧家賣了身,在莊子裡做點兒粗重的活計,日子就這麼不好不壞地過了下去,我和老於的關係不錯,他是個好人……”
顧婉的眼睛閃了閃,對洪青遲遲不入正題,有些不耐,想了想,到沒有催促。
“老於家的妞妞,人生得漂亮,和我閨女似的,我也疼愛她,經常趁著在廚房裡幫忙的機會,給她留出一些好吃的吃食,妞妞嘴饞,最喜歡吃雞脖子,幾天不吃就想得慌,到常常往顧家的莊子裡跑……沒想到,那一天卻出事兒了!”
洪青的目光一點點兒地陰鬱下去,“那是個冬天,下了大雪,大郎……是顧安和領著一幫朋友到莊子來泡溫泉,他們吃吃喝喝,弄了十幾個舞姬跳舞,玩鬧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兒,一群人才醉醺醺的走了,我送走了這幫祖宗們,回去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
說到此,洪青的眼睛有一絲絲乾澀,“沒想到,我剛走到溫泉邊上,就看見妞妞赤身地躺在地上,她身上青青紫紫,一片髒汙,人也氣息全無……”
“我嚇了一跳,腦袋當時就懵了,愣了半晌,才過去檢視,發現妞妞她氣息奄奄,但還有一點兒呼吸,只是凍得渾身僵冷,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又不敢叫大夫,更不敢驚動別人,幸好那時天亮的晚,我就趕緊用斗篷卷著她回了我的屋裡,趁人不注意,偷偷送她回了家!”
聽了他的話,李氏忍不住支支吾吾,目光更是透露出強烈的不滿,要不是被堵住了嘴,還不知她要說什麼不能入耳的話。
洪青第一次沒理會她,咬著牙繼續說道:“顧家家大業大,老於一輩子老實懦弱,就算遇見這種事兒,他氣得吐了血,可也不敢去找顧家的麻煩,更不願意讓這事兒張揚出去,要真傳揚出去,他們家的妞妞哪裡還有活路。”
“我本來想著,老於忍氣吞聲,這事兒就這麼遮掩下去算了,卻沒想到,老於不敢去衙門,王氏到派人登門,威脅了老於一頓,讓他小心一點兒,口口聲聲說,若他敢洩露出去半個字,定要滅他們滿門,老於一時氣急攻心,就動了手,把王氏派去的丫頭青萍趕走,當時我就躲在牆外,沒臉進去,眼看著青萍一臉青腫地出來。”
“第二日,我就聽說老於被氣得吐血而亡,妞妞上了吊,讓她弟弟救下來,她弟弟于軍,再也咽不下這口氣,拉著她姐姐就說要去衙門告狀,結果,當天晚上,王家村大火,點著了好幾戶人家的房子,老於家一家四口,都死了,大部分化成了灰,只有妞妞被她娘和她弟弟護在身下,留了一具全屍,我偷偷地去給老於家收斂屍骨,才發現妞妞竟然有了身孕……也不知是誰的孩子!”
李氏一聽,更是急得眼睛充血,猛地撞在洪青的懷裡。
洪青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攏了攏老妻子花白的頭髮:“二妮兒,你別倔了,我知道,你十四歲就跟了王氏,把她當你親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