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媛娘,罷了,別與人起爭執,不好看。”
他低下頭,貼著那少女的耳朵,細語了幾句。那少女的臉上升起一片緋色,居然當真把火氣吞回肚子裡,瞪了顧婉等人一眼,就另尋位置坐好。
顧安然和顧婉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這件事兒就這般算了,只是泰然居顯然並不知道水煮活魚的具體做法,不過是順著顧婉的話,按照字面意思燉出一鍋魚湯來,好在魚肉新鮮,大廚的手藝也是真不錯,味道還好。
一邊吃飯,顧婉忍不住皺眉覷了旁邊那女子幾眼,顧安然心下驚奇,低聲道:“婉娘,不過是京城一嬌嬌小姐,伱別太放在心上了。”
顧婉點頭,她只是覺得,這一雙男女,實在是有幾分眼熟,好像是極熟悉的,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不多時,泰然居外又有一個青年男子進門,那男子美冠華服,腰佩金帶,面如冠玉,神態嫻雅,他一進門,本來潑辣的那少女,就臉色羞紅,陪著她的男子,也抱拳行禮,那男子彬彬有禮地和這二人見禮之後,便落了座。
顧婉卻抬起頭,看了這人一眼,才靜靜低下頭,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一下碗中的米粒,吐出口氣,笑了笑——沒想到,見面來的居然如此之快,如此突然,她果真是放開了,竟然連見到他,都能保持平靜無波的心緒。
這人,正是榮淮安,畢竟曾經是幾十年朝夕相對的枕邊人,即使三世為人,她還是難以遺忘,只是,見到他,居然也和見一個尋常陌生人的感覺,沒什麼不同了,時間,果然是最神奇的良藥,能解開天下最難解的結。
顧婉本以為,自己見到他,或許會意難平,或許會心懷怨念,此時相遇,才知道,一切已經過去,這個人,再也沒辦法影響自己的心情。
顧安然不知道自家妹子一轉念就想到這麼多,試了試溫度,給妹妹舀了一碗魚湯,端給她細品:“嚐嚐吧,味道還算鮮美,泰然居廚子的手藝真不錯。”
顧婉從善如流,笑眯眯地低頭喝湯,只是心中好笑,見到榮淮安,記憶之門開啟,她也想起剛才那一雙男女是什麼人了,竟然是顧家二房的顧安和和顧媛,說起來,還是堂兄妹呢。
真沒想到,自己和他們竟然生疏到面對面也不相識的地步,也是,當年和這兩個人接觸時,畢竟年紀小,顧媛出嫁又早,顧安和是男子,又常年在外打理生意,自然也是見不到的,後來嫁給榮淮安之後,到是打過交道,不過,那時顧媛已經嫁為人婦,和現下少女的模樣,大不相同。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自己認不出也正常,只是,她抬頭看了大哥一眼,為何大哥居然也認不出這二人 ?'…99down'
其實,這真不能怪顧安然,當初顧安然在大庸求學,而顧安然則隨顧宇出門在外,而王氏,根本就沒想起來要讓自己的女兒與堂哥見上一面!
顧婉稍稍詫異了一下,便放開了,不去管自家大哥為什麼不認識顧家這兩兄妹,只看到顧媛盯著榮淮安的眼神,頗為驚訝——她雖然知道,顧媛認識榮淮安,但卻不知,顧媛對這個人,居然有別樣的心思在,顧媛這姑娘可真會裝,上輩子,在自己眼前,顧媛和榮淮安,可向來守禮,連多餘的話,都不曾說過半句。
酒足飯飽,又小坐片刻下食,天一擦黑,顧安然和顧婉,便回房休息。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夜色沉寂,心宿的光芒陳黯,顧婉秉燭而坐,兩隻雪白的,身體略見肥碩的鴿子,落在她的膝頭,搖搖晃晃地蹦跳玩鬧。
顧婉點了點鴿子的腦袋,笑道:“小東西吃得這般肥,也不知還飛的動,飛不動。”
逗了鴿子一會兒,她就隨手將桌子上的書稿整理好,收到檀木匣子中,打算託王大送與陳郡主,陳郡主現在對這位‘蘇妲己’痴迷得很,一日不讀,就渾身不舒坦,還誇讚顧婉文風綺麗,文筆絕佳,寫出的文章,讓人讀起來,足以讓人三月不識肉味。
陳文柔打算出巨資雕版印刷,還是精裝版,筆墨紙硯,都用最好的。
對於這樣的高評價,顧婉也只是一笑了之,她心裡清楚,她寫的文字,當然不算差,畢竟讀書多,也算了解這個時代人們的喜好,只是,這不過是略作消遣而用,和真正名士大儒的文字不能比。
不過,眼下的時代,確實是百家爭鳴,對文字的束縛很小的一個好時代,什麼樣的文章都能寫,很少有條條框框去約束,就如她這般,寫出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文字,也沒有道學家去批判,若是換了她在後世知道的那些歷史中,她寫出來的東西,恐怕就真的只能是用來賺錢的